私人浪漫+番外(39)
阿铮,你替我挡了许多风雨,可是一直撑着是很累的。
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其实没什么时间了?我知道时间并不长?
贺听昭放弃了下面的话。他能够移动的地方仅有肩颈,于是便努力往宋铭铮的怀里缩了缩。
男人的肩膀宽厚温柔,带着他熟悉的男香,混了一点他又并不熟悉的烟草。
我希望你以后想抽就在家里抽,不用这样委屈你自己。
可是他又什么都没说。那景象落在宋铭铮眼里,他虚弱的爱人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或许是应了他的时间还长。
宋铭铮探了一点身子,终于还是拿过了桌上那杯酒。调酒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半吊子,酒做的不好看,灯光闪烁与黑暗中,也丝毫不温柔浪漫。
如果你喜欢,那我就把它变得温柔浪漫。
“就喝一口。”
男人修长的手指虚虚托着酒杯,无名指上戴了同款的对戒。他没把酒送给贺听昭,却是饮进了自己的口中。
低下头去,暗夜迷离。唇齿之间,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带了点微醺的旖旎亲吻。
够不够甜,够不够浪漫,我的宝贝,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永恒。
凌晨四点,最后一桌客人终于也离开了这里。
司机早已开车等在了门口,只是出了门,寒风里也有一点冷。
贺听昭支撑不住还仅存一点意识,晕晕乎乎的一直靠在他的胸口。宋铭铮没再让他坐轮椅,把人裹上毛毯抱在怀里,直接抱上了车。
“阿铮…”
宋铭铮拥住他,举手投足之间,眉眼间的气势又变成了那个更让人熟悉的三爷。
这一晚就像南柯一梦。
“少做坏事啊…”
他听见身旁有爱人的低声呢喃,但只能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吻落在贺听昭的额头,他仔细去看,虚弱的青年已经睁不开眼睛。
“有你在…我才不怕死。”
第41章
贺家在东城的富人区,依山傍水的绿色里。
东城整体的房价都比西城高出一大截,贺家独门独栋,在富人区里也是位置最好的一块,环境相当优越。虽然依山而建,但周遭设施齐全,有把市中心发展偏移的意图。政府为了这片区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以希望这里的居民可以拉动更多投资建设。
这种发展在宋铭铮刚起势的时候停摆过几年,政府有意同他示好。但是后来发现这位爷软硬不吃,对蝇头小利全然不在乎,又有可以完全直接跨越市里的力量,更像个定时炸弹不能招惹,于是慢慢的仍然还是和那些东城的商人们来往,获得可以互利互惠的平衡。
贺家一向是这些交换利息的最大受益人,即使全无利害关系,也并不受任何人控制,某种层面上,宋铭铮依然是他们隐隐的竞争者。
所以即便是和贺听昭感情深厚,他也并不是一个在贺家很受欢迎的人。
但贺听昭不同,贺家始终是他的靠山,他是贺家唯一的独苗。不论他是否瘫痪,性取向如何,都始终改变不了他被家人宠溺的事实。
有时候他们在一起开玩笑,被护工按摩照顾时,贺听昭自己半是自嘲,但话语间又是有些骄傲的语气。说他就是享福的命,前半辈子家里疼他,后半辈子也有宋铭铮了。
东城的雨淅淅沥沥,又开始下。天还没亮起来,贺听昭靠在宋铭铮的怀里,模模糊糊的睡着了。车里开了除湿很干燥,去掉了那些风雨带来的潮,贺听昭那些蜷缩起来无法移动的四肢,才会稍微舒服一点。宋铭铮托着他的身体,半边除了手之外一动也不敢动,另一边却要抓到那些他能抓到的地方,仔细温柔的给爱人舒缓按摩。
贺听昭睡着时因为无法自主呼吸,除了被宋铭铮垫高了头以外,还得挪出一只手给他不停的扣着瓶装氧气。其实说起来繁琐,真做起来也麻烦,但宋铭铮实在做的久了,只觉得他睡的舒服就行。
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我有时候觉得太纵你不好,但每次你要任性又觉得太可爱。
他把能按摩的地方都揉了一圈,停下来想再去摸一摸贺听昭的脸,又怕把他弄醒,只好仔细端详着。
因为呼吸问题,贺听昭的双唇微微开启,口水滴滴答答的已经落在了宋铭铮的身上,他把衣服往下拽了拽,直接把湿掉的部分移到了旁边,换了处干净的给他,省的贺听昭垫着难受。
如果有下一次,还是陪你一起疯,但今天就不带你回家了。宝贝,你好好睡一觉。
车停在了贺家门口。贺家父母连带着管家和护工已经在门口等着接人,宋铭铮和他们每次见面都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要是在生意场上最多点个头,其他时间全当做不认识。但是当着贺听昭的面不行,哪怕是他人已经睡着了。
有护工辅助帮忙,宋铭铮慢慢把人抱出去放到轮椅上。轮椅角度调的有点高,宋铭铮没说话,只自己去往下调了角度。氧气瓶他始终没松手,等护工把鼻氧拉出来准备给贺听昭戴上,他才卡着时间松开,能让他少一点不畅。
今天在外面坐了这么久,即使带了护工也有宋铭铮后半段一直不停的按摩,肌张力也势必会上来。面条一样瘫软的细腿大幅度抖动着,双腿僵直的抬起前伸,抖掉了鞋子,两只软掌歪扭着互相磨蹭,立刻被护工压住。
这种抖动本身不会有感觉,也不会疼。只是震的幅度太大,贺听昭的身体不受控制,被痉挛带的歪扭七八,宋铭铮给他按着氧气免的乱跑,一边托着他身子,沉默的看着贺听昭被绑上束带。
他自己没有爸妈,但在贺家父母面前,许多事他又要收敛。如果宋家还有长辈活着,当面也许他并不会看起来这样听话。
就算有枪傍身,也始终是有了软肋。
移动时产生的痉挛还是影响了一点人,贺听昭睁开眼眼神迷离,半张着唇,混合口水发出口齿不清的单音,也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贺母连忙上去关切,拉过贺听昭虚软蜷缩的垂在腹间的右手不住揉捏,站到他的身侧俯身唤道“小昭,爸爸妈妈都在这儿,你哪儿难受呢?”
贺听昭还没清醒的意识,雨下的紧,有管家给他头顶撑伞,只是寒气逼人,那丝丝缕缕的疼痛像是从骨髓中袭来。可他思维混沌,像是只能在黑暗中碰撞,无法找到正确的出口。
阿铮,我很疼的呀。
宋铭铮先前站着轮椅后给他压着氧气,他不在贺听昭的视线范围内,贺听昭的眼神就也无法落到他的眼眸里。贺母上前一步,他下意识便往后退一步,所有的工作都有护工接手,其实并不需要他去处理。
往后一步退到了雨中,那些从天而降的水滴迅速打湿了宋铭铮的头发。如墨的黑发垂在眼皮上,虚虚遮住了半扇上挑的瑞凤眼。
他的人已经全下了车,一共三辆。保镖撑起了伞,默不作声的站在了宋铭铮的身边。
遥遥望去,贺听昭逐渐被人慢慢包裹,有他的父母,贺家的佣人,贺家的医生。宋铭铮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又和平日的面无表情不同,更像是有一点伤心。
宋铭铮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沉默看着,他的身后是十数人的随从,除了贺听昭从西城带出来的护工,还有司机,几个保镖,不算是太正式。宋铭铮的心腹不在这里,但此刻也依然看起来颇有威慑力。
他们不约而同的排好站位,跟在宋铭铮的身后。于是就这样和贺家的人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甚至有了一些隐隐的敌对,此刻任谁来看也不会把他们混为一谈。
这种诡异的对立持续了几分钟,贺听昭的情况大概是稳定了。护工帮他把四肢摆好,贺父亲自去推了轮椅往回走去,贺母便跟在身侧,接了毛巾还在给贺听昭擦口水,时不时的弯下腰去小声唤他。
叫他干什么?让他睡啊!
宋铭铮站在远处,看着一行人远去。贺家的管家转身时冲他行了个礼,成为了他们唯一有相互交集的地方。
“三爷。”撑伞的保镖在一旁出声“法国那边传了信的,咱们现在去机场正好来得及。”
“走。”
宋铭铮转身往车里走,司机提前走到车前为他拉开门。他今天有生意要亲自飞去,其实本来想推的,但贺听昭回了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