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回头(36)
“你他妈……”
一帆不管他的反应,立刻上前一步将熊羽抵在门上,强大的压迫感从陆一帆的身上山呼海啸一般地压过来。熊羽直勾勾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霎时间浑身变得滚烫,血液从手心呼啦啦地奔涌向心脏,再打了个转儿,呼啸着从心脏泵出。
风声虫鸣全部式微,他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跳得飞快的心跳声。
他立刻别开脸,避开了陆一帆的锋芒,这才终于吸到了一口令人清醒的寒风。
陆一帆逼近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熊羽的下颌线,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是看谁物理好,才跟谁玩得好的。”
他的声音在熊羽的耳朵里变成了十分喑哑的嗓音,就像大山深处的山声回响,听起来朴实雄厚,沉稳可靠。
熊羽不敢看他,也失了方才的意气,他有些别扭地挣了挣自己的手,结果徒劳无功,受制于人让他更加烦躁了。
“关我什么事。”他重复了一遍,他也只能重复一遍,因为找不到别的说辞。
陆一帆轻笑一声,气息划过了熊羽火辣辣的耳朵,熊羽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
陆一帆不怀好意地问道:“熊羽,我认真问你,我是不是只能跟你一个人交朋友,只能跟你一个人玩得好。”
他到了这时候还在逗他!
熊羽磨了磨牙,暴躁地吼道:“是!老子有洁癖!”
“好。”
下一秒,熊羽的脸被人强行掰了回来,陆一帆的右手擎住了他的双颊,稳稳地固定住了熊羽的脸。他的腿往前抵了抵,膝盖直接抵在了木门上。要是再往前一点,大概就要碰到小熊羽了。
他深深地看了看熊羽惊愕的眼睛,然后义无反顾地低头,堵住了熊羽的嘴。
“听你的,”两人松开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不稳,陆一帆喘了一口气,接着方才的话头,“只交你一个朋友,一个男朋友。”
熊羽呆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忘了挣扎,也忘了说话。
“呵呵呵……”陆一帆闷笑起来,他松开了熊羽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给两人让出了足够交流的空间,又恢复了自己的绅士风度,温和地问道:“吓到你了?”
熊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连反应也没有。
“我老早就想这么干了。国庆第一天去你们家洗了冷水澡,当时就想着你的脸来着。”说到这么直白让他有些害羞,于是陆一帆抓了抓脑袋以此做掩饰:“怎么办,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当作我的意|淫对象,你想打我么?”
熊羽愣愣地看着他,在一阵电闪雷鸣的兵荒马乱后,终于找回来自己的一点存在感。
他呆呆地上前一步,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抓住了陆一帆的胸前衣襟,一手扬起了胳膊。
陆一帆:“……”
他真要动手啊!
可是他没等来熊羽的一拳,下意识闭眼的陆一帆只等来了一句——“谁他妈管你交几个男朋友”。
一只手挽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他们俩接了一个长长的,温柔的,甜蜜的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一帆是攻。
☆、掩饰
书桌上的笔已经滚落在地上,历史卷子上的红笔笔迹也被主人画得乱七八糟。始作俑者熊羽,已经盯着自己的鼻尖,傻傻笑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跟当时他对一媛惊鸿一瞥那晚不同,他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颗误入太阳系的小行星,莫名其妙被他的引力圈了进来,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围着小太阳运行。
他越来越近,他越来越炙热。
时至今日,熊羽终于明白,也许自己从第一眼在车站前遇见陆一帆开始就喜欢他了。后来看见一媛后那种被下了蛊一样的心动,只是因为陆家两姐弟一母同胞,长得都是那个调调。
那时候,他心里其实并没有感觉到陈柏说得“陆一帆用鼻孔看他”的轻蔑。他们第一眼相遇时,熊羽就觉得——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此间种种心思,都不能与外人道,他只能把这些足以称得上“自恋”的想法深深埋在心里,直到陆一帆举手“老师,他作弊”那一刻开始,他们正式跨入了同一条银河。
看来今晚错题是注定改不完了,将错就错吧,他开心才最重要。
陆一帆赶在一媛回家之前在书桌前做好了样子,这样的事情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干过了,因此感觉到一媛在身后张望的时候,他的手心里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此人常年以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示于人前已经习惯了,一帆觉得自家的姐姐应该也没有神到这个地步——能知道他们俩之间刚刚发生了什么。
和熊羽荒废了一晚不同,一帆心潮澎湃了一会儿后还是勉勉强强进入了学习状态,磕磕绊绊地把题做完了。他渴得厉害,刚灌下一口一媛准备好的凉白开,就听见一媛问道:“你们和好了?”
陆一帆:“……”
所以她真的有这么神!!
陆一帆尴尬地转过身来,看见一媛站在客厅,拿着刚脱下来的大衣,对着他,眼睛里全部都是欣慰的笑意。
一帆心中不安,突然很有了些五味杂陈的歉意和内疚。
“嗯。”一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姐,对不起啊。”
这倒让一媛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糊涂问道:“嗯?为什么说这个。”
一帆难过地摇摇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办法透露:“没什么,我去洗澡去了。”
经过了第三次月考的信心,熊羽不负众望,成功从班级的倒数第2前进至倒数第10,又前进了班级正数第28名。
至于一帆,学霸依旧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稳居第一傲视群雄。得知这一情况的熊羽,当天取成绩回来的晚上,与有荣焉地吃掉了两个里脊肉饼。
“中午你没吃饱?”陆一帆惊讶地表示疑问:“我姐煮了那么多饭!”
熊羽摆摆手,骄傲地说:“好不容易能宰你一顿,还不得多吃点啊!”说着,吞下了最后一口肉饼。
他们俩从那天以后,又心照不宣地恢复到以前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日子。明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恨时光匆匆,一眨眼就从晨光熹微到了日落山头。
只有在晚自习下了以后,熊羽才敢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手放进陆一帆的口袋里。
第一次吃了“壮胆”药这样做时,他心里还颇为忐忑,脸红心跳得仿佛自己是哪家黄花闺女,连矜持都不要了,去轻薄谁家翩翩少年郎,久而久之,已经面不改色堂而皇之地完成了从黄花闺女到登徒子的转换。
陆一帆倒没有惊讶,只是听之任之,口是心非地也把手伸进自己口袋里,一边握紧了熊羽的手一边满含笑意地问:“怎么,你冷啊!”
“唔!好冷,真的好冷,手都冻僵了。”
陆一帆那时候穿着在天台亲他的长棉衣,于是顺坡下驴地敞开衣襟,半调笑半得意地说:“来,到哥哥怀里来给你暖暖!”
吃完肉饼的熊羽连手也懒得擦,再一次把手藏进陆一帆的口袋:“喂!”
“喂什么喂,你男朋友有名字,不叫喂!”一帆笑着去握他的手,顺便在里面捏了一把。
“好啦,知道啦!男朋友,你跟我说实话,你真没谈过恋爱?”
“没有,你是第一个。”
“那李雨彤是怎么回事!”
他就知道这事情熊羽从来没放下过,于是努力压抑住上翘的嘴角,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在学校里是竞争学习关系,自然就认识了。后来知道肖泽暮和她是什么隔了八百里的远房亲戚,就熟了起来。转学来这儿的时候,她说……”
“说什么!”熊羽一听事情不简单,立刻竖起眉毛盘问道。
“噗……”一帆没忍住,轻笑一声,揉揉熊羽的青皮头,安抚道:“说她不会放弃,会坚持追到B市去。我觉得当面拒绝人家女孩子没风度,就没有说明白。打算今年过年回兴安,跟人家说清楚。”
熊羽这才安心地点点头:“唔,是得说清楚,你现在不available了。”
陆一帆高兴地扯出他的手,在面前扬了扬:“是!被这个牵住了。不过说真的,你英语水平突飞猛进了,连available这样的用法都能记住了!看来这名次的确没掺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