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所知的(29)
他想到他和穆云辉曾在这里,在这处曾为LiveHouse的场地合作过的歌曲。彼时,他们二人的合唱配合默契,无论是用不同的调演唱同一句,还是各自同时唱截然不同的歌词,歌曲的呈现都非常地和谐,一加一大于二说的就是那样的效果……
不甘的情绪上涌,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温榆靠边停车,翻出手机,一直拉到相簿最顶头,将那几张还保留着的TGM时期的照片一一删除。在清空“最近删除”里的全部照片前,他最后看了一眼他与穆云辉在成团之初拍摄的二人合影,那时,他们还有很多可聊的关于音乐的话题。
照片上的他对未来充满了希冀,满怀期待。
回忆的删除也不过是手指的轻点。在清空这支手机上与TGM相关的照片之后,温榆耸动了两下肩膀,神色自诺地将车重新开动。
另一边,穆云辉换回常服,归还运动器材后,他站在前厅,最后回望了一眼攀岩馆,那里曾是舞台所在的位置……手机震动了一下。宁易给他发来短信,说车已经开到俱乐部的门口。
坐着宁易亲自驾驶的顺风车,两人很快便回到所住的小区。在回五楼之前,穆云辉与宁易先来到顶楼张榕的家中,与之交流情报。热搜有在往下降,最关键的是要抓出内鬼。张榕心中已锁定了目标。她让两人先回去休息,叫他们把关注的重点集中在录歌、排练以及即将到来的巡演上。
穆云辉和宁易从顶楼下来,回到家中时,郎豪正站在餐桌旁捧着一盆生蚝壳唱着歌,而坐他对面的盛渡则用指关节敲着桌面边打拍子边跟唱。穆云辉走到餐厅,盛渡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给他坐,然后老幺离开餐桌去搜刮了一下冰箱,难得给穆云辉煎了两个鸡蛋。
宁易顺完玄关处的便利贴后,取来摆放在升降茶几上的iPad,叫住洗完澡来厨房找水喝的方术,几个人坐在餐厅,一起讨论了会儿接下来要录的新歌的歌谱。
没用多久,这一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便被张榕给揪了出来。向媒体曝光那些照片的人是乔仪珊的好友豆豆,她气不过自己与乔仪珊的人气差距,对公司资源的倾斜一直心怀不满。她与神林娱乐私下有过交易,在窃取到宇内光来一些内部消息和监控画面后,神林娱乐给其开出空头支票,而乔仪珊和穆云辉的“绯闻”只是二者同谋的第一步。不仅如此,张榕还查到,豆豆在进入公司当练习生之前,曾是前TGM成员白彦的私生,只不过她向来行事非常地隐蔽,直到这会儿才被张榕给发现。
除了私生和窃取到公司内部消息这些,其他的并没有出乎穆云辉的意料。郎豪对叛徒的行为嗤之以鼻,心疼自己的酒被恶人白白喝了去。
站在公司的立场,张榕绝不会姑息养奸。她迅速地召开会议,在公司内部下达了严肃声明,与神林娱乐的交涉也委托律师在进行当中。与此同时,宇内光来、TimeLapse、穆云辉和乔仪珊的官方账号也对牵扯出的一连串事件发布了低调、简短而有力的说明,为绯闻事件画上了句号。
至于始作俑者,张榕和穆云辉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自然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受此事件引发的一系列后续的干扰,TimeLapse巡演的宣传期被缩短,相关物料迟了几天才放出。不过,在那个时候,始作俑者已受到正义的制裁,并且永远不会再来影响宇内光来。
☆、皓月、周六和水族馆之外
新专辑的录制在稳步进行,相比之下,目前令穆云辉犯难的,是进入倒计时的《弗尼斯的谎言》的客串。倒不是说担心演技或临阵怯场,TimeLapse五人中迄今为止出演过电视剧的也就队长宁易和老幺盛渡二人,零经验的还有郎豪和方术,他总不至于是垫底的那一个。况且,张榕也为他们安排了表演课和专业的指导老师。此外,这不还有成昱在片场,到时如果实在不行再临阵磨个枪,虚心请教请教,NG就多拍几遍,总是能过的。
真正令穆云辉犯难的是现场要演唱的歌。客串角色定位为街头艺人,在那一场双男主于街边广场的密谈当中只是作为背景板出现,贡献出一首场景歌曲。在短剧开拍之前,导演曾向张榕和穆云辉表示过,会对这一处的歌曲处理放部分权。当时,导演审视穆云辉的眼神别有深意,仿佛在告诉穆云辉,透过剧本,他有探触到内在的原形与本相。
那首歌前前后后改了有好几版,穆云辉想过干脆就用中文演唱,到后来又被他自己一票否决。两边的音乐制作团队对编曲的意见不同,僵持不下,眼看着日期一天天临近,穆云辉瞅着卫生间瓷砖上掉的头发,好像又回到了一趟趟揣摩胡子花白的老教授那高深莫测的指点,熬通宵修改毕业论文的时期。
他走到通往卧室的门口,用脚将郎豪买来的观赏性大于实用性的扫地机器人挪转180度,看着它不情不愿地从卧室一点一点地蹭到卫生间冰冷的地砖上。到他房间里来借吉他拾音器的郎豪手攀在卫生间的门框上,从鼻子里喷出一气,说道:“你头发再掉死了也比我多……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我,真愁人。”
“改掉你每天薅头发的坏习惯,你的头发就还有救。”穆云辉对他说。
郎豪扭过头去,问躺在懒人沙发上翻看排练视频的盛渡:“你上次推荐给我的洗发水和发胶,补货了没有?”
“昨天看物流,已经过海关了。”盛渡在笔记本电脑后面说道。
郎豪感慨道:“还是你对我好。”
盛渡语气平平地说了句:“么得办法。”
郎豪一听来气了。“走!”他嫌弃地将盛渡从穆云辉的懒人沙发上赶走。
穆云辉跟在单方面打闹的两人后头来到客厅。宁易在上楼找张榕前随手关掉了客厅的吊灯,留了几盏吸顶灯亮着。盛渡捧着笔电回到自己的房间,郎豪推着他也跟了进去。
家里的醋没了,酱油瓶快见底,作为最大消耗者的方术正在去附近超市的路上,还没回来。他是穆云辉见到的第一个如此爱喝醋的外国人,每一回他吃面条,都“墩墩墩”地往碗里头倒醋,那哪叫吃面,分明就是喝醋汤。
客厅现下很安静,不时有郎豪和盛渡的说话声传来。穆云辉将郎豪的红色恐龙布偶转了个面,半倚靠着超大只的布偶,将窗帘拉开一扇窗的宽度。
上个月的中秋节,TimeLapse是在晚会现场度过的。那一晚的中秋皎月,穆云辉通过电视转播观看了几眼。在那样的场合之中,舞台投射的灯光更加激荡他的心魂,他真切感受到的所有皆来自于舞台。站在舞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在律动,在高歌。那是歌的国度,自在自由,灵魂炽热,灿烂盛放。
新的月圆之日即将来临。夜色深邃,无云无雨。
皓月当空,银亮而皎洁。那种超凡脱俗的美,穆云辉并不想用语言去形容。静静地欣赏它,瞻仰它,便足矣。
他在窗前静伫许久,骋望那一轮明亮的月亮。客厅的夜光挂钟指向十一点,伴随开门的动静,身上带着淡淡烟味的方术将采购的几大袋子物品放在玄关处,换上家居拖鞋。
穆云辉瞟一眼那几大袋非急需的囤货,再看看夜光挂钟上显示的时间,随后,他转过头,拿手机拍下几张夜晚之月的照片,发给成昱。手机自然无法与专业相机媲美,穆云辉已经尽可能地拍出他心中所感的意境。
方术提起购物袋,问他在拍什么。
“月亮。”
照片发出去以后,过了一分钟,对面很快发来视频通话的邀请。穆云辉握着手机离开窗前,去房间取他的耳机。
“谁?”方术瞄到他的手机屏幕,自问自答道,“成昱啊。”
穆云辉干脆接听了视频通话。他揽过方术的肩膀,叫方术跟手机屏幕那头的成昱打招呼,随便说上两句。方术say完“Hi~”后,夸了一句成昱的发型就溜开,装模作样地提着购物袋朝餐厅走去,并大声询问盛渡有关switch手柄漂移的问题,以掩盖他熊熊燃起的八卦探索欲。
在地球的另一端,此刻,西雅图刚过早上七点。太阳已经升起。
成昱一边同穆云辉说着话,一边走到室外,将手机转向一圈,让穆云辉看到此刻西雅图的晨景。他所处的位置是一处高地,穆云辉在屏幕里能看见远方平静的海面和航行的船只,以及近处的楼群与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