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方满和他十指相扣,的确是锁得紧紧的。
阎徵的脸颊一片绯红,在向下坠去的过程里,在时方满破碎的惊叫声间,越发攥紧了那间骨节,那片肌肤。他攥着时方满的手,第一次,无意识间勃起了。
从游乐场出来时,时方满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他一手提着包,一手攥着阎徵买来压惊的热牛奶,步履轻松,笑容如常,完全消化了方才那惊险刺激的高空体验,他们打了辆车回市区,而在出租车停在二人面前时,阎徵拉开了后座车门,示意男人先坐进去,他弯着身子跟上去,有意无意间脑袋便撞着时方满的腰间,那人避让开,小心翼翼坐在另一侧门的边上,捧着热乎乎的牛奶,仰着脸问:“没事儿吧?”
银白色的围巾还没有摘下,被寒风吹红的鼻尖上,水雾弥漫了整个镜片,阎徵有些冲动地想伸出手指,蹭着那人的肌肤摘下碍眼的围巾和眼镜,但他毕竟只有片刻的不可自抑,在行动之前便将四处漫游的理智拉回笼子里,弯着一双澄澈的眼眸,笑道:“嗯,没事儿。”
“去看电影吧?”
时方满一愣:“不吃饭吗?”
这会儿也下午五六点钟了,疯玩了一天,时方满正想着回市区后便找个餐厅吃饭,吃罢晚饭回家休息,但阎徵却另有安排,只道:“吃完饭去看电影吧。”
“同学推荐了家私人影院,在人民路那边,正好那边也有你爱喝的那家海鲜粥。”
“私人影院?”
“嗯嗯,其实更确切说,是那种有观影室的民宿,晚上可以在那里看电影,看完直接休息,好像室内还有温泉,应该挺舒服的。”
“哦,也行,听着挺好的”。
对自己不了解的新奇的事物,时方满一般是不凑热闹的,说实话,民宿,影院,温泉,哪一项都不足够吸引他放弃自己温暖的被窝,但是阎徵的十八岁生日这点可以,他不愿意扫了小寿星的兴。再过半年,阎徵也该高中毕业了,时方满和他研究过几个目标学校,不得不说,都离这座城市有不近的距离。相隔几百公里,两人之间的联系势必会减淡,这个像弟弟一样给他带来温暖的人,很快也会裹着一身凉意沦为点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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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阎徵应有的选择。
阎徵掏出手机要打游戏,时方满习惯性晕车,这会儿只能拒绝了,他低头循着吸管,饮了一大口温热的牛奶,转过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冬天的林荫道无比萧瑟,这会儿在路上行驶的车辆也三三两两,稀少的很,他眯着眼去看车牌号,几乎是看到一个便记在心里,然后再去记新的,这样滚动记忆,是时方满从小玩到大的无聊小游戏,最多的时候他可以清晰地记三十个车牌号,就坐在自家大门外面,小声念念叨叨,玩个几十分钟,等着那个女子笑嘻嘻去接他回家。
车辆进入市区之后,道路便拥挤起来,时方满记不住了,便收回视线,阎徵刚打赢了一局,也满足地收了手机,俩男人凑在一起,说起游戏、体育、时事新闻都热情澎湃,聊到吃完饭还在讨论游戏里新更新的技能。海鲜粥吃的人胃里暖乎乎的,民宿里也温暖如春,米白色的榻榻米房间里,靠在墙上的是巨大的液晶影屏,旁边散落着粉白、浅蓝、银灰色系的抱枕和沙袋,时方满踩着袜子走进来,绕过竹帘,弧形落地窗围成的区域是可以容纳四人的巨大浴池,窗外石头草林被夜色笼罩,只有远处鹅卵石路两侧有微弱的灯光闪烁。
“这边直接通着温泉。”
阎徵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时方满被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唬了一下,扭身避开吹到他颈后的鼻息,只得笑道:“好啊。”
“屋里只有一个床,不过很大,是个四人床,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睡榻榻米也行。”
“啊,没事儿。”
时方满瞥见斜对着浴池的那间屋子敞着门,从门口向里看,纯白色的大床目测有两米来宽,他冲阎徵笑道:“你睡觉老实吗?”
“不知道……”阎徵轻声笑起来:“你呢?”
“我睡前什么样,睡醒也是一样。”
时方满顿了顿:“从小睡觉就老实得很。”
他放过这个话题,去液晶屏下捡了两三个抱枕,舒舒服服地靠着俩,手里还抱了一个,银灰色的抱枕衬着黑色竖纹毛衣,摘下眼镜把脸庞压在柔软的枕面上,男人很是惬意地蹭了起来,阎徵调暗了灯光,找出一张光碟,插进放映机后,随意拎了个抱枕抱在怀里,退回到时方满身侧。
“这个不太舒服。”
片头正播着各影视投资商的宣传广告,阎徵小声嘟囔了一句,旁边的男人便“啊”了一声,下意识便把手上已经被自己蹂躏了几遍的皱皱巴巴的抱枕递过来:“你试试这个?我觉得还挺软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