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有白(129)
裴荣把他拉回来，紧紧抱住，问：“思远，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思远，我爱你啊，思远。”裴荣抱着他，失了分寸，语无伦次地说，“思远，你不要喜欢别人。”
“放开我。”宋思远挣脱开，往门口走。他刚打开门，只听裴荣在身后说：“我想想，他叫沈听白，对不对？”
宋思远开门的手一顿，他回过头来看着裴荣。裴荣一见他这幅神情，笑着说：“果然。所以你那天喊的名字...小白，就是他。”
宋思远又把门关上了，他靠着门问：“你想怎么样？”
裴荣坐到靠椅上，架着腿，抬起脸笑着看他：“我不想怎么样啊。”
“我不喜欢他，你别动他。”
“那要看我的心情了，心情好我不动他，心情不好...”裴荣收了笑容，寒声道：“我杀了他。”
“你！”宋思远一下子站直了身体，几步走到裴荣面前，“你对我怎样都可以，别扯上其他人！”
裴荣一把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抱住，掐住他的下巴，看着他说：“动我的人，都得死。”
“他没有。”
“我可以答应你不动他，但是你要把他带来给我看看。”
宋思远一把拍开他的手，说：“你做梦。”
“你确定么？思远，你知道的，没人能拿我怎么样。如果你不去，而是让我亲自去。”裴荣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这手机里的照片明天会贴在每一个教室门口，每个人都会看到，除了你喜欢的那个小男生，他看不到。为什么呢？因为他活不到明天。”
“你...”
“思远，你知道我的，报警没用，警察也拿我没办法。”裴荣笑着说，“宝贝，只有你带他来，他才能活。我可以念在你们两个曾经都是我学生的份上，不动他。我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我绝对不动他，你放心。我对你以外的任何人都没兴趣，你相信我，好不好？”
宋思远站起身，背对着他说：“如果你伤害他，我就死给你看。”
“不会的，宝贝。”裴荣连忙起身抱住他，“不要胡说，怎么会呢。”
“今天下午放学后，你带他来，我在这里等你们两个，好不好？”
宋思远挣脱开他，回教室。裴荣站在原地，笑了一声，“沈听白...”
沈听白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张馨语，她让沈听白帮忙带话，说她有数学题不会做，放学后她会等宋思远一起走。
沈听白回教室后，看到宋思远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出神。他坐到丁健的位子上，对着宋思远的背影，轻轻喊了一声：“思远？”
“嗯？”宋思远回过神来，微微侧过身来。他靠着墙侧坐，没有看沈听白。
“我刚才碰到馨语了，她说有些题不会做，想请你帮忙，今天放学她会等你一起走。”
宋思远点了点头。沈听白见他好像还是有点愣神，歪了歪头想去看他的神情。沈听白目光瞥过他的校服，发现有些皱，又看了看他的领口。他看到宋思远的脖子有些红。
“思远？”沈听白指着自己的脖子一侧，说：“你这儿有点红，过敏了？”
宋思远慌乱地去理自己的领口，沈听白的手僵在半空——他看到了吻痕。
“不...我...我...”宋思远慌了神，他颤抖着把自己的衣领竖了起来。
沈听白蹭地站起来，问：“他回来了？”他又加重了语气，问：“他在哪？”
“小白...”
沈听白突然有些失控，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问：“我问你他在哪？”
许妟之起身，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小白，冷静一些。”
沈听白平复着情绪，他看着宋思远苍白的面孔，轻声说：“对不起。”
宋思远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天台，并排站在一起，宋思远俯瞰整个校园，小声说：“真好看。”
沈听白被太阳照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用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方，看着宋思远，问：“什么？”
“小白，你看，那只小鸟。”宋思远笑着指着远处天空那只平平无奇的甚至有些丑陋的灰褐色小鸟，“它好勇敢，从万里高空俯冲下来，来到我们面前，给我们展示它双翼的褐色羽毛，虽然不太好看。”
沈听白看着停在铁栏上的那只小鸟，笑了一下，说：“好像是这样，他的尾巴都有点秃了。”
宋思远也笑了起来。六月末的太阳毒辣，烤的人晕头转向；他的笑容却如春风过境，温暖又柔和。
“思远...”
宋思远没看着他，问：“小白，如果你再见到裴荣，你会害怕么？”
“不会，我能打他一次，就能打他两次三次。”沈听白双手握住围栏，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小白，那天傍晚，本来我想着要不跟他一起死了吧，虽然我知道我一定打不过他。”宋思远顿了顿，继续道，“但是你冲进来了，那一瞬间，我想活。”
沈听白垂下目光，想起了初三那个傍晚。
那天放学，走到一半的沈听白想起自己落在教室的语文作业。他和楚添源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回去拿，二人都不喜欢语文，心想干脆算了吧，怎么写这个成绩也就这样了。但是语文老师还是班主任，沈听白想起自己去年的生日，最终决定回学校拿作业。
就这样，沈听白一个不经意的决定，救下了一个宋思远。
也许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注定了的。沈听白回教室拿好语文作业，正要下楼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于是，他绕了个远路。他路过几个班级，就要走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好，留了一条缝隙。
沈听白想，是遭贼了还是老师没关好门？他走过去，正想关上门的时候，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有男人的喘息声，有压抑的哭声，还有...一些莫名的撞击声。
他从那很小的门缝里看进去，然后猝然收回目光。沈听白被吓了一大跳，他心跳加快，甚至觉得呼吸困难。低着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干嘛。
“啊...”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哭喊，沈听白觉得这个声音好耳熟，是谁？这个人他认识！
“思远...”
沈听白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反应过来，桌上那个男孩...是宋思远！
“砰”地一声，他踹开门，又立刻关上。他几步冲上前，揪住站着的那个男人猛地往后一砸。男人摔倒在书架上，书散落一地。宋思远从桌子上滑落到地上，半瘫着窝在角落里。
沈听白站在宋思远面前，看清那男人的脸：“裴荣...”
裴荣收拾好衣裤，笑着站起来，取下自己被砸碎了的眼镜，恢复从容的样子，说：“是你。”
沈听白放下书包，脱下外套没看宋思远，把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他转过身对着裴荣，沉着声音，道：“你怎么敢...”
裴荣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不敢？”
沈听白有一瞬间的错愕：不是第一次了？
裴荣越过沈听白，看着宋思远，说：“思远，你告诉他，这是我们第几次做/爱？”
“你...”沈听白听见宋思远的抽泣，猛地上前一拳打在裴荣脸上。
裴荣摘了眼镜，看不清人，一直被沈听白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沈听白每一拳都下了重手，直到裴荣满脸是血，他的身侧、地上都沾了血，沈听白的右手上也都是血。
裴荣被打的神志不清，躺在地上像条蛆虫一样扭着身体。沈听白停了下来，直起身，喘了几口气。他转过身蹲下来，看着宋思远。
宋思远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青紫色的淤青，还有一些紫红色的吻痕。他的脸上都是泪，手指里还在渗血。那是他用力抠着桌子，指甲盖翻了。
沈听白从包里取了纸巾，想给他擦擦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犹豫地问：“思远，我...”
宋思远含着泪，呜咽地说：“小白...”
沈听白点点头：“嗯，我是小白，别怕，我来救你。”
宋思远点点头，伸出手想去抓沈听白的衣服，他颤抖着说：“救我。”
沈听白轻轻握住他那只在往外流血的手，擦了擦，然后轻声说：“我带你走。”
沈听白正要拉起宋思远，却发现他身上只披着自己的外套校服。他像被滚烫的开水浇了手一般，猛地收回，语无伦次地说：“我...你...思远,你能,能自己穿好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