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线了!
我抓起电话就给他了打过去。
无人接听。
想到了一种可能,我冲出房间朝周飞羽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他被我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吓到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手机!手机给我!”我不由分说地抢过他刚刚掏出一半的手机,发现是锁着的,“密码?!”
他报了一串数字。
我默念了两遍,依稀觉得数字有些熟悉,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我早已将怀恩的电话牢记于心,拨打过去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
好在,这回电话接通了。
“Hello?”我朝思暮想几天的声音敲打着我的耳膜,我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是我。”我勉强镇静了情绪还能正常开口说话,“Wyn,是我……你先别挂,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256.
“刚刚在和同事说话。”怀恩说,仍然彬彬有礼,但声音却比先前冷淡了许多,“你的信我看到了,不过下午比较忙,我还没有时间细看。”
“没看不要紧,”我急忙道,“你给我五分钟,我说给你听。”
“抱歉,我等一下要去开会。”他还在拒绝我。
“三分钟!三分钟可以吗?”我乞求他,在一段关系中我似乎从未如此卑微过。
但我心甘情愿。
“馨悦,我觉得没必要了。”大概是看我太难缠,他回绝得更加干脆利索。
“Wyn……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不是个情商高的人,常常惹了别人的厌恶而不自知。他冷淡的态度给我之前凭空烧起的满腔热情浇了一瓢冰水。
我果然太盲目自信了。
我以为他足够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喜欢到足以包容我的一切,和我那混乱的过去。
显然我错了。
大概人就是这样,被全天下厌恶的时候,总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在乎的人的一个肯定。只要有那么一个肯定,那么遭受怎样的挫折都可以置之不理。
我注定得不到那样的肯定了。
其实也能理解,不提他,就算是我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得知了我的所作所为,大概也会想和我断绝关系把我轰出家门。
我太让人恶心了。
但所有人的反感,都比不上他对我的拒绝来得令人伤心。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整件事情在我眼里是如何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客观发生了。
“你明明说……你明明说……会原谅我的……”我无力地垂死挣扎。
“但是人都是有底线的。很遗憾,馨悦,你触到了我的底线。”
他挂断了电话。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忘记了呼吸,我以为透不上气是我的心理作用。
直到我不自觉地握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又一次把事情弄砸了。
257.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我行尸走肉般地爬了起来,走出房门,在周飞羽担忧的目光中把手机还给了他。
“小悦,你还好吗?”他问我。
我用我最后一点力气朝他笑了笑:“挺好的。”
我走到门口开始换鞋。
“小悦,你要去哪?”他扬声问,要不是断腿限制了他的行动,他应该已经跟过来了。
我心底里涌起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回答“你管我去哪”,但表面上却仍然平静:“健身房。”
我撒谎了,小区里的确有一个健身房,我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我今天显然并不需要运动。
周飞羽没有再问,我拉开门径直出去了。
我都奇怪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因为麻木而平静。
我走在街上,看着迎面走来的人们一张张笑脸,心里忍不住涌上恶毒的念头。
他们为什么可以这么高兴?
他们凭什么这么高兴?
仿佛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心满意足得偿所愿,除了我!
除了我……
心里不断滋生的怨毒的念头快要把我吞噬,让我透不过气。
我过了马路,来到了N城最大的公园,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可笑的是,我如今根本无法逃离面前的死局。
曾几何时,我对官司的结果仍然抱有积极乐观的预想,我甚至在考虑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如那位律师所说的那样获得无罪审判,随即我便可以和怀恩光明正大地一起生活。
我现在再也不相信我身上会发现这样的好事。
大概我会被判处几年有期徒刑,刑满后被驱逐出境,之后终身不能再踏入A国一步。
……其实这样也不错,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我大概是真的病了,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期待坐牢。
258.
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躺在长椅上,我望着蓝天,心里想的却都是厌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