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灯昏黄略暗,付故渊偏过头,见池郁穿着宽大的棉质睡衣站在摞着一堆书本的木桌边,拿干毛巾擦拭着头发。
“你头发干了吗?没干吹一下再睡。”付故渊说。
池郁看刚刚付故渊躺在床上发呆,以为他困了,不想耽误时间,于是说:“干了,不用吹了,我关灯吧,可以睡觉了。”
“等等。”付故渊坐起身,“你过来。”
池郁对他一向有求必应,乖乖地走到他的床边。
“来,坐。”付故渊握住池郁的手腕,拽他坐下,随后伸手抚上池郁耳边的头发,检查他头发到底干没干。
池郁的耳朵大概比较敏感,付故渊一碰,他就瑟缩。
不但如此。
付故渊还看见,他的耳垂在自己的触碰下慢慢变得通红……
第59章 失眠夜
一开始,付故渊只是想检查池郁的头发有没有干透,可撩了两下后,动作就渐渐变味了。
温热的指尖抚着他鬓边,似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红透发热的耳尖,少年的黑发细软柔顺,穿过指缝,令掌心微痒,痒进心里。
池郁虽然身子瑟缩,但并没有站起身离开的意思,他任由付故渊作弄他,实在受不了后只能带着央求的口气喊付故渊:“班长……头发真的干了。”
“没吧。”付故渊说,“后脑勺这块,都是湿的,你看我手心,全是水。”
“那我拿吹风机吹一下。”池郁小声呢喃。
“去吧。”付故渊笑着说。
池郁逃似地站起身,他没有立刻去找电风吹,而是先拿了张纸巾递给给付故渊。
付故渊诧异,有些不解。
“班长,你擦擦手,不是有水吗?”池郁轻声。
“啊……谢谢。”付故渊接过纸。
池郁转身,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调到热风最大,对着后脑勺一阵猛吹。
付故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手,侧过头去看池郁。
吹风机嗡鸣作响,热风撩起池郁的头发,使他的额头露出。
池郁平日里总喜欢低头,难得有眉眼、额头都露出来的时候,付故渊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五官清隽漂亮,如今细看,更是笃定了曾经的想法。
也许是不常出门,池郁皮肤白皙无血色,伸手轻抚应当如玉瓷窑器般光洁。
“咳……”付故渊收回目光掩唇。
他在想什么呢。
那边吹风机的噪声消失,付故渊再次抬头看去:“吹干了?”
“嗯,干了。”池郁将电吹风收进抽屉里放好。
“这么快?不会是在唬我吧,过来,我看看。”付故渊笑着招手。
池郁犹豫了下,低头摸摸自己的头发,确定干了以后这才向付故渊走去。
他刚走到床边,就被付故渊拽住手腕一扯,跌坐在床上。
付故渊扶稳池郁,确保他没有磕着,然后伸手撩他的额发,露出他的明眸,繁星落眼底,睫毛如羽扇。
刚才吹风机留下的热度还未完全消散,手掌抚上,觉得暖和,付故渊无意间低头朝池郁一看,又是一怔。
池郁的睡衣宽松略大,付故渊这个角度,目光能从他领口钻进,落在他清瘦的肩膀胸膛以及那点落隐落现的殷红上。
付故渊:“……”
“班长,头发真的干了。”池郁有些不自在,轻声说。
“嗯,睡觉吧。”付故渊松开他。
池郁吁口气,喜欢的人近在咫尺,谁能不紧张:“我关灯了。”
“好,晚安。”
“班长晚安。”
宿舍灯熄灭,陷于寂静和昏暗中,明明秋初凉爽宜人,最适合闷头大睡,可那晚付故渊却失眠了。
-
第二天,早自习,付故渊的黑眼圈吓了他同桌一大跳:“卧槽,班长,不是吧,到了高三这么拼?”
付故渊摆摆手没说话,抓紧时间趴桌合眼歇息,就怕今天一天上课都没精神。
高三的每分每秒都显得弥足珍贵,每个人的桌边都放着一摞足以挡住人的课本以及作业,试卷满天飞,小测天天见,就连老师的语速都比平常快了一倍。
别说其他同学,学霸白鸣风都能感到与日俱增的压力,上课高度集中的精神只有在放学铃响起的瞬间才能得到片刻放松。
“哎,今天晚自习又要小测啊,晚上见吧。”
“嗯,晚上见。”
同学们纷纷道别,白鸣风和四周的朋友说完再见后,如往常那样,去隔壁教室找项青梧。
他逆着人流,有些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片刻,来到隔壁教室后站在窗户前,转头想找项青梧,可在看到他的那刻,白鸣风心脏蓦地紧缩。
教室里,项青梧和一名女生相谈甚欢,正是上次那名找项青梧借笔的女生。
两人聊天聊得不亦说乎,付故渊走了过去,拍拍项青梧的肩膀,想和他一起离开教室。
项青梧没有立刻跟付故渊走,和女生又聊了两句,这才背起书包离开。
“阿白!”项青梧刚走出教室,就看见白鸣风站在窗边发着愣,也不知在想什么。
项青梧几步走过,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看什么呢?看上我们班级哪个女生了?和哥哥说!”
白鸣风:“……”他垂下眸,骂道,“煞笔。”
“来,给你糖吃,消消气。”项青梧笑着递了根红色包装的棒棒糖给白鸣风。
“你哪来的糖?”白鸣风问。
“徐秋月给的。”项青梧将棒棒糖塞进白鸣风手里,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橘子味的,拆开包装后塞进嘴里。
“她为什么给你糖?”付故渊也站在两人旁边,困惑地问。
“说感谢我上次把笔借给她用。”项青梧变戏法似地又拿出两根棒棒糖递给付故渊,“给,你的和池郁的,她说知道我们是四人组,给了四根糖呢,够贴心的。”
“我不要。”白鸣风将糖还给项青梧。
“啊?为什么不要啊?”项青梧挠挠头。
“我不爱吃糖。”白鸣风冷淡地说。
“啊好吧,那只能由我代劳了。”项青梧耸耸肩,收好棒棒糖。
“阿白……”付故渊看出端倪,语气担忧地喊他。
“池郁呢?”白鸣风突兀地转移话题。
“啊……”提到池郁,付故渊神情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一声说,“池郁上学期期末不是没考好吗?我们班主任让班级成绩倒数十名的同学留堂,做基础习题去了。”
“噢对,还有这事,你不提我都忘了。”白鸣风说,“晚自习的时候,我过来问问池郁,他上学期为什么故意考差。”
“阿白,晚自习我载你来学校,你记得在小区门口等我。”项青梧含着棒棒糖,话语吞吐不清。
白鸣风听到这句话,心情稍稍好了些:“知道了,走吧,赶紧回家吃饭,一来一回时间都很赶。”
“走呗。”项青梧说,“阿付拜拜,晚上见。”
付故渊挥手:“晚上见。”
白鸣风和项青梧并肩往自行车车棚走去,项青梧叼着棒棒糖,竟然显得有些痞气。
“别吃了。”白鸣风看见那糖就心烦胸闷。
“不吃白不吃。”项青梧说,“别人送的为什么不吃。”
白鸣风:“……等等蛀牙了你就有得疼。”
“才吃一两根而已,哪有那么容易蛀牙啊,阿白你今天不对劲啊,一直跟我抬杠啊。”项青梧走快两步,转身看白鸣风,“让我瞧瞧,是什么让我们的白学霸今天这么炸,是学习的压力吗?”
“煞笔。”白鸣风骂了一句,快步疾走,甩开他。
“诶,等等我啊。”项青梧连忙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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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天气变凉,聒噪的虫鸣渐渐消失,不再扰耳。
高三教学楼灯火通明,朝着一间间教室望去,里面都在上课,学生压力大,老师也辛苦。
上完两节课后,开始当日的小测,大家苦不堪言地提笔做着习题,白鸣风交完卷,去隔壁班找另外三人。
隔壁班也在小测,白鸣风倚靠着走廊等了一会,等到打铃后同学们纷纷站起身交卷给老师。
小测结束后,老师回办公室,部分同学回家,教室空了些,白鸣风走进教室,坐在池郁身旁。
“阿白。”池郁喊了一声。
“嗯,小测答案记了吗?对一下。”白鸣风说。
项青梧和付故渊也坐了过来,四人凑一块对了答案后,付故渊无奈摇头:“哎,错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