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横(7)
沈邪费了好一番劲,总共送出去五根棒棒糖,一路走一路打听,才找来百合路。
然后再一路走一路打听,到达小绿卡上的地址:蒋家羊肉粉店。
是这没错啊,为啥没人?
沈邪安抚好女人,走上前,在禁闭着的卷闸门上一连扣了好几声,又等了会儿,还没人来开门。
抬手又要敲第二遍,走过来一提着洗得泛白公文包的中年大叔:“小伙子,别敲了,粉店已经好几天没开业了。”
沈邪收回手,递给大叔一根烟,指着坐台阶上舔糖的疯女人对他说:“您认识她吗,就住你们这个地方的。”
要是认识的话行行好把她带回家吧他已经要被她弄疯了!
哎,说来说去也怪他这无处安放的责任心!
这中年大叔原本还捏着沈邪递给的高档烟,欲罢不能的放在鼻子前面嗅,顺着沈邪手指方向看过去时,整个人还激灵了一下。
“哦哟,小伙子,你在哪碰到的这女人?”大叔说话间,已经把香烟别在了耳背后。
沈邪也不知道遇见疯女人的那条胡同叫什么名字,磕磕绊绊两句也没说出来。
大叔接着道:“也不重要。这样吧,你带上她顺着前方走五百米,然后再右拐,上五楼第二间就是她家。”
沈邪道过谢,从台阶上拖起吃糖吃得满口口水丝的女人,牵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就被还立在原地没走的大叔叫住了。
“小伙子,我给你提个醒,下次遇见这女人,能无视就无视吧,不要管她。”
沈邪莫名其妙:“为什么?”
大叔拍了拍公文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吞吞道:“这女人的闲事一大屁股,怕你管不过来。”
沈邪若有所思会儿,没说什么,牵着女人继续往前走。
按照中年大叔的话,沈邪领着女人很快找对地儿,还没开始爬楼,就从上面急急忙忙冲下来一个男生。
男生在他和女人面前半米处刹住脚。
是脱下校服,短袖运动裤的蒋易。
“哎还是那句话,巧得不能再巧了小弟弟,咱两又见面了!”沈邪依旧热情不减的打招呼。
蒋易看也没看沈邪一眼,一把推开他,插进来扶住女人的手。
拉着女人检查没有哪点受伤,蒋易脸上原本还挂着的担心能够很明显的看到已经渐渐消失了很多。
沈邪表情多少有些受伤:“小弟弟,我也走了很久的路,你干嘛扶她不扶我?”
蒋易对他还是一副要么不搭理,要么开口就很不友善:“扶个屁。”
沈邪幼稚起来没个准,不依不饶道:“那你来扶我,我宁愿当那个屁。”
蒋易:“……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治。”
沈邪道:“嗯,突然间得了软骨病,走不了路,你,过来扶我两把。”
蒋易:“……”
最后沈邪是让他给踢着进屋的。
蒋易家很小,两室一厅的总面积,恐怕还没沈邪在D市的卧室大。
摆设也简单,不过收拾得井井有条,看上去很舒服干净。
从进屋起,女人就像个小孩子,拿起一本厚厚相册,窝在蒋易怀里一张一张的给他翻看。
期间蒋易表现得很耐心。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翻阅着,直到女人有了困意,打着哈欠,疯疯癫癫吵着要去睡觉才算完。
沈邪看到蒋易从卫生间接来一盆热水,把毛巾打湿,轻声哄着女人帮她擦好脸和手……
“我要睡觉!”女人突然暴起,一把将还没个准备的蒋易推到地上,踢翻了洗脸水,尖嚎哭喊:“睡觉!我要睡觉!”
蒋易手臂蹭到茶几角,直接破了好大一块皮,慢慢渗出血液。
洗脸水缓缓流淌,从蒋易大腿外侧一直沁到他的脚踝。
“你流血了。”沈邪这下也坐不住了,忍无可忍的直接从沙发上抓着女人提起来,咬牙吼了一声:“你给我老实点!”
沈邪不吼还好,一吼这女人就真的彻底失控发疯起来,满屋子的尖叫着乱跑,又是摔东西又是哭喊:“打人了,我老公打人了!救命啊!”
女人很有一身蛮力,加上发起疯来不管不顾,沈邪抓她时也不敢太使劲,怕一不小心把这手心里的细胳膊捏碎。
结果就是,女人费力挣脱沈邪,朝着没装防盗栏的客厅窗户跑跳着过去,爬上窗台就要往下跳。
五层楼,跳下去绝对摔成烂泥。
千钧一发之际,离女人近一点的蒋易冲上去拦腰把她抱下来,然后用身子堵住窗口不让她挨近。
女人发狂的对着蒋易又咬又打。
“不是大姐,再打你就要构成故意杀人罪了!”
沈邪去拉住她,那女人又回过头来直接闷了他两耳刮子。
沈邪长这么大还没让人动过半根手指头,脾气上来,管你是女疯子还是什么,直接一个过肩摔在地板上,看你还老不老实……
挺突然,沈邪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让蒋易一脚踹到地上,和总算有点安静迹象的女人坐一块,懵逼抬头。
蒋易眼神冰冷:“那是我妈,你再敢动她试试。”
沈邪:“……”
啥?沈邪讶异极了,这,这……好吧,又是剧本不按套路出牌的一天。
问题是……
“我是在帮你啊,你他妈还踹我!”
沈邪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薅着蒋易衣领,提手就要一拳头打下去,又看见小弟弟这张脸奶帅奶帅的,不舍得下手,只得悻悻作罢。
蒋易看他停下手,一把推开沈邪,走到突然又安静下来,眼神伤痛青春的疯女人身旁蹲下。
“妈,睡觉了。”蒋易声音很温和,和刚才给沈邪放狠话的简直不是一个人。
疯女人迷茫的盯着他看,似乎不理解。
蒋易就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女人乖乖点头。
蒋易扶起了她。
因为怕再次迎来第二次混战,沈邪这次学乖了,紧闭嘴巴没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等蒋易读完一个又一个童话故事,终于把女人哄睡着,从卧室出来时,已经足足有了一小时。
沈邪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困得脑袋一下一下的打着鼓。
蒋易找来创可贴把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弄好,又拖干净地上水渍,沈邪才清醒过来。
“没事吧?”沈邪深深打个哈欠,往卧室看两眼,也不敢太大声,怕吵醒发起疯来连亲儿子都不认的女人。
蒋易点头,看上去有些疲累。
沈邪看到他已经处理好手臂,就没多嘴提醒,试探着问:“那个,你妈妈她,每天都这样……”
都这样能折腾?
蒋易两手交握放在腿间,埋着个脑袋:“不是,有一天没一天的,说不准哪天好了,哪天又开始了。”
沈邪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
蒋易抬头,一脸平静:“间歇性发疯嘛,谁能说个准。”
间接性发疯……
沈邪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老沈吵闹吗?玩过肩摔的那种。
第5章
蒋易笼统就和他说了前面这几句话以后,便闭口不言了,自己拿出政治书,抓紧一切时间完成任务,把明天要抽背的地方背完。
学习中的蒋易思想很集中,基本算是全身心投入,没注意一旁盯着他出神的沈邪。
听别人说,小弟弟可是他们学校名副其实的校霸,三天两头不是打架,就是在即将打架的路上。
为啥还会对学习如此认真,沈邪对此其实不太能理解。
这倒不是他对校霸一类孩子的偏见,只是因为传统观念向来如此,他一个二十六岁的好好青年也无法免俗。
坐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抽完一根烟后,沈邪给蒋易借来充电器把手机开机,大晚上的又劳驾老赵驱车来接他回公寓。
这回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沈邪总算也做回人,觉着不太好意思三番两次的麻烦别人,给他买了一包中/华。
老赵挺开心,回去的路上又噼里啪啦自个说自个的,此时的沈邪已经靠椅背上睡死。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蒋易是被客厅里整理东西的声响吵醒的。
声音不大,然而蒋易睡眠也不深。
似乎自从老妈回来找他后,他就几乎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一个深觉。
拿起闹钟一看,离起床时间也差不多了。
蒋易穿好校服,有些睡眼惺忪的迅速完成基本洗漱,提着书包走进客厅,准备把昨晚做完就摊在茶几上没来得及收的作业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