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一言不发起身离开餐桌,从厨房端回一大盘羊腿肉,摆在自己面前,在座的其他两位,一头牛加一只小鹦鹉,都是吃素的,明显不会与他分享这盘菜。
“小蓝,好吃吗?”汤叔看着执澜认真拿勺子搅拌米羹的样子,止不住唇角的笑意。
“谢谢伯伯,很好吃,”执澜乖巧地点点头,很捧场地加快进餐速度,用行动证明了菜品的美味。
汤叔故意逗他:“伯伯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有,还有小猪和小牛,我无儿无女,家里正好缺个小主人,你要不要来给伯伯当崽崽?”
这话一听就是玩笑,颂不以为意,执澜却愣了愣,吞下一块茄子,居然露出认真考虑的神情。
颂头皮一紧,这憨包,该不会这就跟人跑了吧?
执澜明明自幼被研究所娇生惯养,却像只没有妈妈的流浪小猫,喂点吃的就会跟人回家,当初自己用几颗樱桃就把他哄到了庄园里,要是扭头去给汤叔当儿子,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颂握紧手中的叉子,紧紧盯着执澜的嘴唇,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说出“好啊,我想给伯伯当崽崽。”
执澜考虑了好一会,眨动眼睫,认真道:“谢谢伯伯,但是我已经有家了,家只能有一个,所以我不能做这里的小主人。”
汤叔朗声笑起来:“哟,还挺懂事的。”
颂呼出一口气,手背上隆起的青筋渐渐退了下去。
执澜又看了一眼颂,垂下头默默吃饭。颂叔叔缺根筋,他却是一根筋,认定了喜欢的人,认定了自己的归巢,便不可能再改变。
执澜想,如果不能做彼此的唯一,如果自己的喜欢没有结果,那就不要求偶了,不做配偶也没关系的。
他想留在雾月庄园里,当一只本分的小鸟,宠物也好,崽崽也罢,只要饲主不抛弃他,不吃掉他,他就不会离开自己的家。
吃过午饭后,执澜不闹了,一直很安静地守在颂身边,陪他锄整田垄,收割麦穗,颂歇息时,他会过来递毛巾擦汗,递水解渴,就是不说话。
当一只小鹦鹉停止话痨,绝对有问题。
颂被他叨叨久了,耳根突然清净下来,怪不习惯的。等到晚饭后,他们告别汤叔,驱车回到雾月庄园,甫一进门,颂就反身将执澜按在了门板上。
“说,到底怎么回事?”颂拿出了家长的威严,严肃地凝视着变哑巴的小蓝鸟。
执澜脑袋一歪,与颂的视线错开,把滚烫的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沉默了许久,软着嗓子轻声道:“叔叔,你以后会结婚吗?”
颂被他问得一愣,回过神来反问道:“为什么要这样问?”
执澜把头垂得更低了:“因为……因为他们说,长大了都会结婚的。”
颂盯着他瓦蓝瓦蓝的头顶看了一会,勾唇一笑?:“可能会吧。”
如果小东西长大了,明白了什么是家庭,什么是责任感,懂得如何经营他们共同的人生规划,他不介意和执澜一起落实这个名分。
毕竟在大部分人看来,婚姻是维系两人之间伴侣关系的重要纽带。
“那你……那你,会和米莲娜结婚吗?”执澜本就浮肿的眼眶更红了,鼻尖也染上了粉色,看起来委屈得要命。
啥玩意?米莲娜?
自己结不结婚跟她有哪门子关联?
颂一脸惊疑:“跟她有什么关系?”
执澜抿着嘴唇,将脑中的想法梳理一番,赧然道:“对不起,叔叔,我之前无意间看到你们……我是不小心看到的,真的,蛋丁可以作证。”
颂更疑惑了:“看到我们怎么?”
执澜脸颊羞得通红,又钻进颂的颈窝里,手臂颤抖着环上他的脖颈,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你们……就像这样,抱着……”
颂是真的懵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发高烧的是自己,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和米莲娜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
“你上哪看见的我和她抱着了?”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出,颂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烦躁,听起来很凶。
执澜被吓得缩了缩,认真解释道:“叔叔你仔细想一想,她那天穿着裙子,这里……露了很多肉出来。”
执澜怕他不懂,挥动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
波涛汹涌,至少d罩杯。
颂顺着执澜描述的场景细细回想,头皮一麻,总算被他想了起来。
那天他送完货,返程途中遇到熟人,让米莲娜搭了趟顺风车回巴洲所,那姑娘穿着高跟鞋,差点摔跤,眼疾手快揽住自己,才堪堪站稳,就这么简单。
他还被对方染了一身香水味,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鼻子难受。
小崽子莫名其妙哑巴了一下午,就因为这个?
颂总算体验到了抚育童养媳的艰辛,不但要好吃好喝悉心照料,还得告诉他各种生活常识和社会规则,连最基本的词汇量,都需要耐心教导。
颂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他的脑门:“笨蛋,你不记得今天汤叔怎么说我了吗?”
执澜抬起头:“啊?”
“他说我是个老光棍,这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小蓝:光棍是指的哪根棍?
颂爹:…………
第30章 蒙眼亲昵
“光棍是什么意思?”执澜不懂就问。
“咳……”颂总算想明白,执澜压根就不懂这个词,才会误以为自己与米莲娜有情侣关系,所以有了接吻后逃走生闷气的那一幕。
小东西长大了,知道吃醋了。
颂心尖上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放轻声调耐心向他解释:“光棍指的是,到了已婚年龄却没有对象的男人。”
执澜震惊了,懵圈了,脑子里炸开五颜六色的烟花,愣愣道:“米莲娜不是叔叔的对象吗?”
颂表情里带着无奈:“当然不是,你在我们家住了这么久,有看到她来过吗?”
执澜难得聪明一次,他注意到,颂叔叔用了“我们家”这个字眼,我们家……我们家……光是放在嘴里反复默念,舌尖都仿佛流淌着蜜糖。
“所以是我看错了吗?”执澜眸子里的光又亮了起来,灿若星子,噙满期待。
颂认真与他对视:“你没看错,但那是个意外,她穿着高跟鞋,差点摔倒,情急之下搂住我的脖子站稳,仅此而已,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执澜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解释,心里的小疙瘩不但得以解开,还被反手塞了一嘴的糖果,胸腔里溢满甜蜜。
于是他踮着脚尖满屋蹦哒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叔叔是光棍!太好了,叔叔是光棍!”
颂一脑门黑线,光棍又不是什么褒义词,被他这样喊口号般念着,倒像是“叔叔威武,叔叔雄壮”之类的吹捧,总感觉怪怪的。
alpha大手一伸,将执澜抓回来,扔进主卧卫生间:“时候不早了,洗澡睡觉。”
执澜站在淋浴头下,哼着小曲搓泡泡,细白的皮肤被牛奶味道的沐浴乳滋润着,越发滑溜。
他心中的小算盘拨得啪啪响,既然“情敌”只是他凭空猜想出来的假象,那是不是可以继续按计划行事?
叔叔没有“少根筋”,他还有机会做叔叔唯一的配偶。只是捅破了一层遮挡视线的砂纸,他们之间便再没有了阻隔,也不存在误会。
求偶计划,仍然可行。
执澜洗完澡,特意将头发吹得蓬松顺滑,挤出一大团润肤乳,细细涂抹在自己的脸颊和脖颈上,抹完还觉不够,干脆来了个全身spa,连白嫩的足尖也没落下。
牛奶香味的细腻乳液覆满全身,待完全吸收后,每一块皮肤都白得发亮,散发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天性臭美的小鹦鹉对着镜子细心捣腾一番,随时准备开屏求偶。
执澜没想到的是,他春心荡漾地冲进主卧,三秒钟之后就被气势汹汹的颂叔叔轰了出来,还大力摔上了房门。
执澜抱着自己的枕头,愣愣站在门外,半响一动不动。
颂也不想的,他们俩今天刚刚才有实质性进展,情不自禁接了第一个吻,还解开了执澜的心结,在这个特殊的夜晚,本该抱着他的小蓝鸟说些软话,稍微哄哄他。
可好巧不巧,颂的抑制剂用完了,本就是为应急准备的迷你装,一共只有五支,他洗完澡顺手拿出那个包装盒,铝壳里已是空空如也。
网购的那批新货还没到,青黄不接的情况下,他只能将执澜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