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偶法则(19)

执澜抱住颂的胳膊,用脸颊蹭他结实的三角肌,感叹着颂叔叔除了心软,哪哪儿都是硬邦邦的。

“去洗把脸,我现在送你回研究所。”颂蹲在执澜面前为他整理好卫衣的拉绳,又将兜帽罩住,以免他外出的时候吹到风。

“晚上再回不行吗?”执澜急了。

颂揪着他的衣领把人往卫生间里撵:“退烧药没用,再晚点就烧傻了,你觉得你还能再笨下去吗?”

执澜百般不情愿地洗漱完毕,颂正好从公卫回来,背对他屈膝蹲下,说了句:“上来,我背你回去。”

执澜知道不能忤逆他,只好小心翼翼攀上颂的脊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趴好,颂搂住他的腿弯,轻松将人背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

回去的路上,晨起的小鹦鹉又开始念经:“叔叔,我睡觉打呼吗?”

“我说怎么睡得那么暖和呢,原来两个人一起睡比电热毯还管用。”

“等到了冬天,我能搬过来和叔叔一起住吗?”

不得不说,执澜是只未雨绸缪的小鹦鹉,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过冬的供暖,颂没忍住心底的愉悦,勾起唇角,捉着他的腿弯故意颠了颠。

执澜吓得紧紧抱住alpha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问:“叔叔,我重不重,你累吗?”

“不累,”颂加快脚步:“别说话,嘴里吃了冷风,会加重发烧。”

“风也能吃吗?”执澜好奇地张大嘴,迎着风咬了两口,什么也没咬到,失望地重新趴好,小声道:“哪有冷风可以吃。”

“只是一种说法而已,”颂感觉自己把前三十多年的耐心都用在了这只小鸟身上,沉声道:“别淘气了,把帽子罩好。”

执澜搂着颂的脖子,跟着他的步伐晃晃悠悠,突然在颂脸颊上亲了一下,落下羽毛轻拂般的触感,很快就收了回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叔叔,你对我真好,”清亮的声音飘散在秋风中,不落痕迹。

颂没有回话,再次加快步伐:有毒,这半边脸也不能要了。

他们抵达研究所主楼时,余博士正好晨起上班,他隔着一条铺满落叶的走道,一眼就看到了颂的标志性长发。

“颂,”余博士快步小跑过来,看清了颂背上的执澜,小蓝鸟罩着兜帽,露出来的一小片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有问题。

“这是怎么了?”余博士焦急地掀开执澜的帽子,用手去探他的额头。

把人家所里的宝贝疙瘩拐回家做劳力,还给人弄病了,颂自知理亏,心虚地咳嗽两声,老实向余博士交代了情况:

“普通发烧,没有其他症状,昨天下午开始的,给他吃了退烧药,今天早上又烧起来了。”

“昨天就病了?你也不早点送回来,荒唐!”余博士刷开研究大楼的门禁,快速领着两人往办公室走。

途中余博士打了两个电话,催促医务人员立刻到岗,巴洲所的研究员大多住在院内的宿舍里,不到十分钟,两位戴口罩的白大褂医生从颂背上将执澜接了过去。

医生把执澜带去做检查后,颂留在余博士的办公室同他一起等结果:“应该没事吧,他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余博士仍在气头上,吹胡子瞪眼地来回踱步:“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呢?发烧的原因有很多种,不是没有症状就代表没事,要是就医不及时,出了大问题,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颂闻言心尖一颤,担忧的情绪更甚,态度诚恳地向余博士道歉:“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余博士叹了口气,望着医生和执澜离开的方向,沉声道:“小蓝的身体底子不好,花下所那边传来的健康报告上,各项数值并不乐观。”

“为什么?”颂不解道:“以花下所的实力,养好这样一只小鸟,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余博士摇摇头:“不是后天饲养的问题,应该算天生缺陷。”

颂瞳孔猛缩,抓紧椅子的扶手,锐利的指尖刺破油漆表面,留下一道浅痕。

余博士眯着眼回忆道:“根据档案显示,执澜的父母年纪已经很大了,过了繁殖年龄段,仍在为研究所承担繁育后代的任务,他们五十多岁才生下这颗蛋,当时蛋里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花下所几乎倾尽所有才将它保下来,小蓝能成功出壳已经是个奇迹了。”

“为什么?”颂觉得自己被执澜传染了,只想问很多很多为什么,他不明白自己的小鹦鹉为何会被定义得这样脆弱。

“紫蓝氏是濒危中的濒危,当时处在繁殖期的成年紫蓝氏类人只有执澜的父亲,他能繁育多少后代,决定了这个物种能否在这个世界上延续下去。”

余博士眸色深沉,定定与颂对视:“你应该知道,不同物种之间存在生殖隔离,就算血统相近,有幸能繁育后代,产下的幼崽也很难决定血统归属,执澜的母亲是一只巴丹氏,他们夫妇俩就算有生之年不停生育,生下纯种紫蓝氏的概率也只有不到5%。”

颂已经说不出话,他虽然出生在巴洲研究所,但他很早就被驱逐,并没有接触过这些内幕,他并不能理解珍稀类人为了繁育后代,需要承担的种种苦难。

余博士坐回桌边,从保险柜里拿出执澜的档案细细翻看,面上逐渐露出慈祥的笑意:

“执澜的父母还算幸运,也很伟大,他们在三十多年里繁育出了两只纯种紫蓝氏,将这个物种的总数从2变成了4,执澜和他的哥哥,都是整个人类社会的瑰宝。”

颂静静消化着这些讯息,突然领悟到其中的关键点,满目震惊:“小蓝也需要承担这些吗?”

余博士抬起头,肯定道:“当然。”

作者有话说:

颂爹:掀桌(ノ=Д=)ノ┻━┻想都别想!我老婆只能给我生蛋!

余博士:醒醒,你们有生殖隔离!

大家别担心,会有科学手段解决这些问题的,小蓝不会步他父母的后尘,小笨鸟只需要专心被颂爹宠着就好,糖里没渣放心吃

第18章 腺体诱导

过了良久,颂没有再说话,只有手背上根根暴起的青筋,证明了他心底压抑的怒气。

椅子扶手被他的利爪削出了木屑,无声无息,却暗潮涌动。

余博士那句“他们是人类社会的瑰宝”,彻彻底底激怒了颂,他并不认为这句话说得通,甚至在他看来,这种说法荒谬至极。

执澜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并不是属于谁的财产,尽管他稚嫩纯真,甚至有点傻,但他本该拥有自己的人身权益和主观意愿,能自由选择人生轨迹。

而非被圈养在研究所里,当作为繁衍后代而存在的生育机器。

颂想杀人,字面意思的杀人。

杀光那些自诩慈悲为怀,修建研究所来庇护珍稀类人,实则扭曲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将本末彻底倒置的愚蠢人类。

小蓝鸟才19岁,比樱桃还要娇嫩,就要被迫离开故土,来到这片陌生的大陆完成所谓的繁育任务。

他的身体弱成那样,像是一阵风就能轻易摧折,人类居然想要催化他的性别,将幼苗拔出土壤,置于温室外的残酷世界。

“我不同意你们的做法,”颂用尽意志力和涵养,才以心平气和的口气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嗯?”余博士合上档案册,不解道:“不同意什么?”

颂眼仁猩红,冷冰冰道:“小蓝不可能像他的父母一样,被你们关在研究所里,生一辈子蛋。”

余博士看出颂过激的情绪,安抚道:“别担心,小蓝的基因倾向性检测结果证明,他有很大概率会分化成alpha,所以他不需要承受生育的痛苦,那是omega的责任。”

颂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处在暴走的边缘:“有什么区别?你们为什么能将这种荒谬的规则定义为责任?”

余博士放缓声调,耐心劝导他:“你也是珍稀类人,为什么会觉得这种做法是荒谬的?研究所是在想办法帮助他们活下去,让他们的后代活下去,让这个物种能在世界上延续下去,这样做有错吗?”

颂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沉声道:

“大——错——特——错!”

“像执澜父母那样的人生,根本就不能被称为‘活着,研究所只是把他们当成了生育机器,让原生人类的基因博物馆和物种名录更加充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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