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戏(22)
“嗯，下次约。”陆彦回有些遗憾地道，“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挂了电话后，想着方谨行说他快到了，心想如果他的消息晚去几分钟，那么是不是就能偷偷地看到方谨行了……
陆彦回又在附近的店里等了几分钟，确定看不到方谨行的任何踪影，才出来。
陆彦回刚刚进去的是一家公仔店，他缩在一个大公仔后边，畏畏缩缩的动作，引起了店员的一阵怀疑，如果他再呆哪怕多一分钟，那位店员就该采取点什么措施了。
不过注意力完全不在店里的陆彦回并没有感觉到店里人看着他奇怪的目光。
陆彦回总算还记着他这次出来是为了买男装，于是在路过一家男装店的时候果断走了进去。
他对男装没什么偏好，也不会像选女装一样那么仔细地考虑搭配，他一眼看过去觉得某种T恤样式不错，就挑了两件，又买了一条牛仔裤和一条休闲裤，不到十分钟买单搞定。
一手拿着包，一手提着新买的衣服，陆彦回刚要离开，转过身就看到了那对男女，脑子里出现了几个大字：倒了什么血霉。
陆彦回迅速半低下头，试图减弱存在感，快步往外走。
眼看就要错身而过。
那曾经迷惑的陆彦回完全失去自我的好听的男声响起，叫他，“你……等一下。”
陆彦回假装没有听到，完全没有慢下自己的步子。比起与陈慕栩见面，陆彦回更怕的是，如果陈慕栩真的记性那么好，还记得他，还记得他穿女装的样子，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以陈慕栩的性格，肯定会当众嘲笑戳穿他，然后像高中时那样，他只能呆呆地承受无数人看怪物一样的眼光，还有唾骂。
不行……不行……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陆彦回的脚步没停，但他听到陈慕栩的声音似乎没有离远，他追出来了？
陆彦回的呼吸变得急促，完全不看路地往前走，“没听见，听不见，没人叫我……我没有掉东西，他骗我的，他认出我了……”
陆彦回的嘴里喃喃翻来覆去念叨着这几句话，高中时，那一张张嘲讽嘲笑的脸出现在脑海里……不，不想再经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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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彦回埋头快步走，脑子里已经乱如麻，出现地全都是以往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而陈慕栩就跟在他身后的这个认知，更是给了他最沉重的负担。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杂乱的脚步声，让陆彦回产生了错觉，就好像……好像身边每一个人都是陈慕栩。
“我说怎么最近总是能碰到你，你该不会跟踪我吧？”
“喜欢我？”
“慕栩我早看出这家伙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居然还真是喜欢你，多恶心啊……”
“但我喜欢的是女孩，除非你打扮成女孩，我可以考虑一下哦。”
“哈哈哈慕栩就是玩玩你而已，你还真觉得你穿上这些玩意儿，打扮的不男不女的他就会看上你啊……你看看你自己有多恶心？”
“赶紧别废话，快拍照片，放学校公告栏，看看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私底下是个什么恶心玩意儿……”
“警告你以后别缠着慕栩，否则这些照片就不仅仅只放学校公告栏了，我们可以帮你，放网上怎么样？你那么喜欢被男人操，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男人看上你吧？”
“这人是二班的陆彦回啊……我靠平时看他一副唯唯诺诺好学生的模样，没想到是个人妖啊！”
“男的穿女的衣服？居然还说喜欢男的，他是神经病吗？”
“一想到我和他是一个班的，我就有种要窒息的感觉，赶紧去医院做一下检查，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恶心、滚出学校！”
“死人妖滚蛋！”
耳边不断传来汽车的喇叭声，陆彦回一阵恍惚，突然被一道外力狠狠地拉了一把，陆彦回踩着高跟鞋一时没防备也没站稳，脚踝扭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你有毛病吗，走路不看路红灯还要横穿马路？我在后面叫你了很多次，你是聋子吗听不到？”陈慕栩黑着脸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陆彦回喊道。
陆彦回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略带生气的语气，下意识地想起曾经被这个声音嘲讽过的情形，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赶紧爬起来，脚腕传来一阵疼痛，他也顾不上，还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你神经病吗红灯还没过呢，看到那么多车了吗，还走？想自杀也别在我面前好吗？”
陈慕栩伸出手还想拉他一把，谁料陆彦回根本不敢再让他碰自己一下，脚上的痛让他根本跑不起来，于是他直接往前扑。
陈慕栩错愕地看着这一幕，连伸出去抓空的手都忘了收回来……
再看，一辆车急刹车就在陆彦回不到一米的距离前紧急停下。
这么个场景，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注意，让引起交通慌乱的陆彦回此时还呆呆地扑倒在地上，双目失神的盯着地面看着。
身边的喧嚣一点也没有听到，耳边只有嗡嗡嗡的声音，“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我才不是神经病……”
陈慕栩皱着眉脸色阴沉地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本想转身离开了，他觉得自己才是有病，为了这么个水钻扣跟着这个神经病走了那么久。
然而就在他刚要离开的时候，那辆停在不到一米的车主倒车将车子靠边停下，下车来查看情况。
周围已经三三两两有人道，“是碰瓷吧？”
“我看到是地上那女人自己扑上去的。”
“是啊，车子都没碰到她，她就趴地上不肯起来了，不是碰瓷是什么。”
“帅哥你别管她，她要是依依不饶，我们给你作证！”
陆彦回终于慢慢地动了动，不过还是没从地上起来，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慢慢地坐起来，然后双手环膝抱腿蜷坐着。
“方谨行，好久不见。”
疑似被“碰瓷”的车主，正是方谨行，他和陆彦回见面没成功，正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打算离开，才过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就碰上这种事……心情也有点不太好，因为实话实说，碰瓷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他直奔那个坐在地上不肯起的女人而去，想看看她到底准备怎么样，谁知刚走近就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
方谨行往声音的方向一看，愣了愣，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转而望向坐在地上的陆彦回，“小姐你没事吧？”
“她是个神经病你别理他。”陈慕栩就在靠在路边的围栏上淡淡地道。
这时，陈慕栩的那个女伴终于追了上来，刚刚一下子被陈慕栩甩开，她还不可置信地在原地发愣了好久，“慕栩怎么了？”
“你闭嘴。”
女伴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了看陈慕栩的脸色又吞了回去。
“小姐？”方谨行完全没注意陈慕栩那边的小插曲，只是奇怪地看着抱着腿把脑袋埋进腿弯的人……
这里是大马路啊，你当着是你家的床吗？
陆彦回听到万分熟悉的声音，总算把脸从腿弯处露了出来，眸光一闪看向方谨行，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秒，然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方谨行的裤腿。
方谨行微微蹙眉，刚想退后一步保持距离，就听到陆彦回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说了两个字……
他一怔，目光紧紧地盯着陆彦回的脸看，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往前走了两步，蹲了下来。
这下没有距离和身高差了，陆彦回像找到了□□一样，直接伸出手抱住了方谨行的脖子。
“沉舟……我不是神经病……”
声音虽然很轻，轻的大概只有方谨行一个人听见，但是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师父？”
“喂，那个女的占你便宜你还真给他占啊，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女人了？”陈慕栩在那边维恐天下不乱地说了一句。
听到陈慕栩的声音，陆彦回更紧地抱住了方谨行，身体的反应很不正常。
方谨行虽然满头雾水，但轻声道，“师父先离开这里？马路上不安全。”
“好，离开……”
“我扶你起来。”
陆彦回乖乖地被他扶起来，然后委屈地看着他，“脚疼……”
方谨行低头看了一下陆彦回的脚，没看出什么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