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瘾品(8)
宋乃见他执意想买,犹豫地点点头,“买十袋吧,贵就贵点,先试试效果。”
店里的服务员比老板热情许多,拖了个泡沫箱出来往里加冰,一边从冰柜里取出生蚝一边感叹道,“最近这生蚝卖得好啊,过短时间来旅游的人一多,就更火爆了,酒店来我们店预定都得提前半个月。”
“等等。”张力军点掉烟灰,瞅了瞅老板不在,点了支烟给他,打起商量,“小兄弟,要不你批发价给我拿五十袋……”
服务员动作一顿,接过烟,面露犹豫,“这……”
第13章 烧烤摊子支棱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
张力军在前头开路,宋乃吃力地抱着两大箱沉甸甸的生蚝跟在后面,勉强仰起头看路,露出双眼睛。
来回两趟,十箱生蚝终于全搬上了三轮摩托后货厢,宋乃也跟着坐了上去。
满载而归,只花了四千块就拿了五十袋货,张力军乐呵地发动三轮车上路。
轰隆的发动机声中,红色的三轮车缓缓驶离海鲜市场,如影随形的海腥味终于被呼呼的夜风吹散,宋乃扒在货厢护栏上,对着黑寸的后脑勺大声道:
“张哥,咱们买这么多,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会不会坏得很快啊。”
“放心,哥买了冰柜,这就带你过去看。”
张力军早就准备好一切了,出摊的地方就在A大体院后门那条街,离学生宿舍很近,周围小区还多,比前门的夜市街更有优势。
他租房的地方稍远一些,在一个旧小区里,大多数人家都已经搬走了,夜晚黑灯瞎火的,格外冷清。
一幢幢矮楼外墙承受十几年风吹雨打,墙皮剥落,爬满了绿藤,夜风一吹,都吹出层层簌簌的轻响。
张力军住的这栋楼,楼下路灯灯罩破了,漆黑一片。
楼道口里伸手不见五指,宋乃多了个心眼没跟上去,在下面等张力军。
保卫室里,门大爷蜷在藤椅里打瞌睡,这里不像别墅里还有专门巡夜的保安,治安条件天差地别。
四周静得可怕,宋乃左顾右盼,后背发寒,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盯着自己。
火光电石间,花坛里倏地蹿出一道黑影。
宋乃心脏一颤,冷汗唰地下来了。
“喵~喵呜~”
一双绿得渗人的眸子在黑暗里发出幽幽荧光,小腿儿被毛茸茸的东西蹭过。宋乃捂着胸口,缓缓吐出口气,弯下腰摸了摸它。
“喵~”黑猫撒娇地叫着,在腿边蹭来蹭去,赖着不走,宋乃想了想,摸黑撕开冰袋,翻出个生蚝扔给它吃。
小猫应该是这种有腥味的食物吸引来的。
这时候,蹬蹬的下楼声越来越近,张力军抱着裹着保鲜膜的盆子,盆子里全是蒜末小米辣,腿一挥,垮上了摩托。
“走吧,别让别人照看太久。”
张力军将摊子交给隔壁卖手抓饼的林阿姨,请她帮忙照看着。
出来这趟主要就是为了买生蚝,海鲜批发夜市不是每天都有,到了货才开市。还有,就是跟宋乃汇合。
宋乃刚坐稳,屁股底下就震起来,三轮调转方向,出了小区往A大体院开。
刺鼻的白烟噗噗地排气管冒出,黑猫退后两步,鼻头耸动着,又往前嗅了嗅地上的生蚝,尾巴触电似的一抖,脚掌迅速从上方迈过,钻回了草丛里。
昏黄的路灯在前方铺路,三轮车在道路上拐来拐去,宋乃止不住打哈欠,眼泪汪汪地撑着眼皮。
以前在工地,晚上睡觉的时候随时都可能被叫醒,给下工的工人们煮夜宵。
可是在季先生家里做保姆的这一个星期,每天宋乃都能睡到饱,早起早睡成了习惯,眼下,困倦涌了上来。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点半了。
这个时间点,季先生应该在洗澡。
张力军的询问在风声中响起,“你不是说你在人家家里做保姆么,怎么还穿成这样。”
宋乃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咕囔道,“没钱请什么保姆……”
张力军在乡下盖了新房,盖到一半,还没刷上墙灰,钱就不够了,这也是他另谋他路,急着赚钱的原因之一。
一路再无话,带着宋乃到了烧烤摊,炭火已经熄了,刚才在吃的客人也散了。
支起的几张木桌上堆着残渣,宋乃帮忙将一箱箱生蚝搬下去,不用张力军喊,他就拎着扫帚抹布打扫起来。
宋乃在网吧里做过网管,对收拾客人留下的残局很是熟练。
张力军开了一袋生蚝,倒进铁盘里,重新燃炭,忙活起来。
这条街上还有几家大排档,几家火锅店,生意也都不错,来光顾的主要还是学生。
体院里,毫无疑问,男生居多。
要将身强力壮的体育生们,一群雄性荷尔蒙躁动的生物关在一起,这意味着碰撞,冲突,热血,体院通常比综合类大学更加难管理。
但越好的大学,对学生的束缚就越少。
A大体院是没有宵禁的,二十四小时皆可随意出入。
油脂在燃烧的木炭上散发出奇特的香味,引来了一行体院学生。
七八个男女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他们一来,小小的烧烤摊就热闹了起来。
第14章 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体育生的肺活量好,嗓门也大,一群人挤在一起,宋乃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将烤好的小菜端上桌,嘈杂的交谈声终于变得清晰,一个长得娇俏的女孩兴致勃勃地说,“下个月冰雪运动系要举办一个大型活动,你们知道吗。”
“天气这么热,还搞冰上项目,咱们学校真有钱。”将吸管插到玻璃瓶可乐里,一个男生站起来分发饮料。
宋乃帮他发,竟然得到了一个感激的微笑,他无措地弄了弄头发,笑出两个小酒窝。
“今年留学生多嘛,经费够用。”
“诶,说到留学生,你们听没听说过安扬。”
提到这个名字,几个在刷手机的女生立马兴奋起来了,争先恐后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那个冰球队的安扬!”
“我的天,他一来,学校的告白墙都被他刷屏了……”
宋乃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心中的羡慕宛如田地里的麦穗,越抽越高。
在他们村,要是有人考上大学,村长不仅会在广播里播报,还要挨家挨户地宣传这等大喜事。红底金色的横幅在出了大学生的家庭门口挂上整整一年,别提多荣誉了。
可是上大学这种事与宋乃无缘。
他学习不好,以前成绩总是倒数,又因为父母意外身亡,早早辍了学,现在用手机打个字都不利落。
客人一拨一拨地来,今天是周末,客流量格外好。生蚝加上蒜末小米辣一烤,鲜香飘出十里,轻松就卖出去了三袋。
烧烤摊一直营业到凌晨三点才鸣金收兵,宋乃和张力军道了再见,朝着公路的另一头走去。
夜深人静的大道上偶尔才有一两辆车疾驰而过,宋乃困得直揉眼睛,走到车站,看四下无人,才反应过来,公交车早就收班了。
坐下歇了会儿,宋乃捣弄起手机准备试试打车,这时,一个老太太拉着一辆木板车缓缓从前面经过,木轮拖在油柏路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看着满车沾着水露的鲜花和老太太苍白的头发,宋乃犹豫了一瞬,叫住了她。
“您好,这花怎么卖呀。”
“百合一块一支,玫瑰三块,这个、这个蟹爪兰五块一盆……”老太太停下步子,一边用漏风的牙含糊地说,一边用手比划起来,“小兄弟,你是要送给谁呀?”
“不是送给谁,”宋乃其实想到了那位冷面的先生,可是他不好意思说。
仔细看了看,他挑出一把粉白色的洋桔梗,“我要这个吧。”
鲜花抱在怀里,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
宋乃露出一个比花还甜的笑,鼻尖戳在柔软娇嫩的花瓣上蹭了蹭。
第一天赚的钱竟然先买了花,真是有些奢侈。
但心情却被治愈了。
宋乃想,他以后每天都要在下班以后,买一束花,送给他的季先生。
倒腾了半天手机才成功叫到的士,回到别墅,打开门,客厅漆黑一片,只有些许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宋乃换了鞋,蹑手蹑脚地上楼梯。
可能是他的跛脚动静太大,咔哒一声关门声后,另一个脚步声逐渐朝他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