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20)
那是一处位置偏僻的破旧仓库,里面终年难见阳光,昏暗潮湿,空气中还透着股霉味,墙皮早已脱落,墙面凹凸不平,生锈的铁闸门正半掩着,有许多从外面吹进来的枯叶与尘土,给地面镀上了一层深灰。
段祁恩双手插兜钻了进去,抬眼便见许恭正将一个人死死的压在地上,那人的脸朝向地面,手脚都被捆住,反绑在背上,头上套着黑色塑料袋,此时正扭着身体挣扎着,嘴上因贴了胶带的缘故,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
“祁哥。”
许恭见来人是他便站起身来,却不忘给那人的手臂上来了一脚,那人因许恭松开的手而失去了压在身上的重力,对手臂上的疼痛也不管不顾,只一命的在地上蠕动,寻找出路。
“有些麻烦,车里还有个拖油瓶。”许恭凑近段祁恩的耳边轻声道。
昨晚,他和弟弟收到段祁恩的信息后,便一直在酒吧门口蹲守,快天亮,那人才从酒吧里出来,开走了自己的私家车,见状,兄弟俩便驱车紧随其后。
那人的车拐进了街巷,停在一所寄宿学校前,门口处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已经等在那里,等女孩上车后,车子才稳稳当当的再次出发。
兄弟俩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那辆车停在一座矮小的公寓前,那人才从驾驶座上下来,刚要将车门关上,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无声来到人身后的许恭捂住口鼻,塞回了车上。
把人迷晕后许恭才突然想起车上应该还有个人,他猛然回头,却见女孩正侧躺在后座上睡的香甜,他没敢发声,将男人捆上后便把父女俩一并带到这来。
等许恭出去后,段祁恩才走过去拽起那人的后衣领像捉鸡崽似的将人拖至墙角,随即,他一脚踩上那人的肩膀,俯下身,将套在那人头上的塑料袋一把掀开。
因光线的突然进入,男人慢慢适应着睁开双眼,当段祁恩的脸闯入男人眼中时,他瞠目而视,吃惊的情绪不止半分。
段祁恩将他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那人质问的话就要脱口而出,段祁恩眼眸一沉,踩在他肩膀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未出口的话尽数被收回,取而代之的是因疼痛而发出的哽咽。
“是你!!”
男人向此时正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的段祁恩咬牙切齿地怒吼到,他当然记得面前的人,昨晚正是这青年,腰板直挺的坐在那里,将他们的犯罪过程尽收眼底。
男人满腔的愤怒汹涌而至,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我女儿呢?你们把她怎样了?”男人急喘着,双脚屈在胸前奋力的带动自己的身体,正艰难的、试图移动到段祁恩脚边。
却不料,青年倏地转身,修长的腿飞起一脚,将他结结实实的踹回墙角,背部重重的摔在墙壁上。
段祁恩拎起一瓶未开封的啤酒来到男人面前,鞋尖勾起男人的下巴,便一脚踩上那人的锁骨,将半个身体的力量全压在腿上,男人顿觉呼吸困难,像被一只恶鬼用可怕的大手死死地卡住喉咙,他甚至能听到被踩着的部位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下一秒,骨头就要被折断碾碎。
段祁恩弯下腰,将瓶口贴近男人唇边,幽微地咧开嘴角,无声的笑着,那抹笑极尽残忍,“咬紧了,咬不开我让你女儿来。”他的俊脸在男人眼前逐渐放大,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嚣张。
段祁恩大拇指抵住瓶颈,将瓶口粗鲁的塞进男人嘴里,大手扣住男人宽厚的额头,用力一翘,有泡沫从开口处溢出,微黄的液体顺着瓶身滚落,没入段祁恩的掌心。
男人将瓶盖混着血液从口中吐出,抬头的瞬间却被段祁恩的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了两腮,强行将嘴捏开。
“喜欢请人喝酒?”段祁恩目露凶光,毫无和解之意。
话音刚落,男人便觉有冰凉的液体被生生灌入嘴里,辛辣苦涩朝着口腔内壁侵袭而来,灼热的感觉在翻腾,胃部传来阵阵绞痛,持续不断。
男人猛烈的反抗,挣脱掉禁锢着额头的手,将抵在嘴里的瓶口甩开,流出的液体一下溅到段祁恩鞋面上,他立马厌恶的松开碾在人锁骨上的脚,那人面色苍白,撕心裂肺的咳嗽此起彼伏。
段祁恩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却冷眼旁观,他眼底漆黑清澈,不生一丝波澜,仿佛面前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冷厉酷虐的模样,跟活死人无异。
周围混杂的气味让段祁恩倍感窒息,他走到男人面前,捡起胶带,将人的嘴给封了回去,随即,便转身离开。
他唾弃毒品,但更憎恶让他不痛快的人。
段祁恩走到外面的轿车旁,抬手揉了揉许骏的脑袋,开口道:“别打脸。”但这话显然是说给旁边的许恭听的,因为许骏根本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