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sper(124)
“你生病了啊。”徐正辕说着就在钟瑜额头上摸了一把,哟,真挺烫的。
“没事儿,快好了。”钟瑜说道,然后回到卧室去找裤子,穿上。
“去医院吧,”徐正辕跟在后面,有些担心,“你这样几天了?”
她进屋的时候看见了丢在地上的背包,猜测应该是刚回来不久。
“不去,”钟瑜鼻音重重的,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不是啥大病,矫情。”
徐正辕觉得自己才30岁就有了当妈的感觉,就像面对青春叛逆期的儿子,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说软话又不听,让人又气又急,真想打电话把徐正轩叫回来自己处理。
“吃饭了没?”她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泡面桶,知道又是应付了事。
这回钟瑜倒是很诚实,说还没有,不知道吃什么。
徐正辕转身就要下楼,一边穿鞋一边说正好自己也没吃呢,等着她去买点儿。
钟瑜刚要说别麻烦了,结果“当”一声门就关上了。
徐正辕前脚走出电梯后脚就给徐正轩打电话,说钟瑜生病了,发烧,又不肯去医院,她不知道该怎么半。
那边沉默了好久才说话,说自己会给她写几种药发到微信里,去药店买,如果3天后还不好,押也要押去医院。
徐正辕连声说好,然后犹豫了一会儿说自己好像知道他为什么生病了。
“他这两天应该是去了上海,”徐正辕说道,“我刚才看到他丢在门口垃圾桶里的车票,这几天那边降温,他又没什么厚衣服,可能是受凉了。”
徐正轩一声重重的叹气声传了过来。
“看来他不是去找你的。”徐正辕听到她二哥这个反应突然有些后悔,既然钟瑜连自己都没告诉,肯定是不想任何人知道,如今自己多嘴给卖了出去,也不知道惹没惹祸。
“我知道他为什么来,”徐正轩说道,“就这样吧,你赶紧去买药,这几天盯着点儿。”
徐正辕挂了电话先去了药店,又在旁边的饭店买了两碗牛肉粉,加了鸡蛋和青菜——她从徐正轩那里知道钟瑜不爱喝粥,而是喜欢这些汤粉汤面,所以就直奔这家店来了。
那边徐正轩站在包间外的走廊里沉默了好久,他突然发现等待是没有尽头的,也永远没有所谓的“合适的时机”,对于困难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困难的,施压的人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觉得受到了尊重,相反,会觉得自己成功了而变得更加固执与坚决。
徐正轩回到包间,科室领导正好在找他,招呼着让他过来喝酒聊天。
徐正轩点头坐过去,喝了几口后调整了一下坐姿,低声说道:“主任,我想要提前结束这次进修,您看后续的学习能不能加快进度,工作量大一点儿也没关系……。
钟瑜在徐正辕的百般照看下倒是康复的挺快,晚上吃了药,又吃了一碗牛肉粉,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感觉轻松了很多。
徐正辕要不是因为一定要回家、夜不归宿怕引起徐母怀疑,她真就住在钟瑜那里了,反正在她眼里这不是自己哥哥的对象而是儿子一般的亲人,而且还是个需要格外用心关照的青春期儿子,如果不紧跟着叮嘱指不定忘吃几回药呢。
钟瑜周一上班的时候把纸袋子交给丁淼,丁姑娘正在吃包子,见状急忙抽了纸巾擦手,兴冲冲地打开——但是里面有两个。
“买一赠一吗?”丁淼拿着那个狐狸耳朵问道。
钟瑜这才想起这个东西,赶紧拿过来说这是别人送的、忘记拿出来了。
丁淼一脸坏笑地捏着发箍说是不是女生送的,嗓门很大,惹得方文涛都跑了过来。
“哦哟,好可爱啊,快点儿带上给我看看,”方文涛说着拿过发箍就要给钟瑜带上,吓得钟瑜撒腿就跑。
丁淼气得要死,心想方文涛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自己正打算八卦新恋情呢,他倒好,一巴掌就给呼回去了,这下让她怎么找理由去问?真是烦死了。
冯因正好过来送奶茶,看见丁淼手里的兔耳朵一愣,赶紧凑上去问是她自己买的吗?
丁淼气鼓鼓地接过奶茶,“啪”地一声捅进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我让钟瑜给我带的。”
冯因听完就去看钟瑜,结果看见方文涛正举着另一个发箍追着他跑,顿时乐了:“这玩意多少钱啊,批发吗,他怎么也有一个…….。”
冯因说道这里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一脸惊恐的回头看着丁淼:“不会是情侣……?”
丁淼的白眼简直要翻上天了,心里对这些个钢铁直男吐槽一万遍,心想你们都看不出钟瑜是gay吗?你们也不止一次见过徐正轩了,连饭都一起吃过好几次了,就那个嘘寒问暖、车接车送的劲儿,眼睛是有多瞎才看不出那是人家男盆友?还情侣,真是无语了。
“他去迪士尼了,我拜托他帮忙带的,189块钱也已经转给他了,而且为了表示感谢,我还多给了11块做为辛苦费。至于他为什么也有一个,可能是自己也喜欢,也可能是别人送的,但具体是怎么来的请你亲自去问他,恕我不知。”丁淼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情绪,缓缓道来。
冯因也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丁淼怎么可能看上钟瑜呢?必然是自己这种家里有好几栋房子、敦厚老实的本地人才更合适她。钟瑜帅是帅,可帅不能当饭吃啊,综合下来肯定是自己更具优势。
那边方文涛连抱带求的让钟瑜戴一下给他看看,钟瑜实在被他磨的没办法,只能戴上发箍让他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警告他不许发到朋友圈里。
方文涛乐呵呵地答应了,转头就发在了警队的群里,下面一溜儿的欢呼、眼馋、色眯眯的表情包,年纪大一点儿的女警还打出了“妈妈抱抱”的字样,惹得钟瑜给了罪魁祸首一顿暴揍。
在临近春节、紧张忙碌的年关里,这些关心、玩笑、撒欢儿的打闹给钟瑜带来了无尽的安慰,让他起伏不定、患得患失的心情有了平复的迹象,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第六十四章
原定要4月结束的进修硬是被徐正轩提前了20天,当徐母从老同事那里知道的时候非常意外,并且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什么院里安排,而是徐正轩自己的决定。
她知道这半年多来徐正轩的想法从来没变过,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体和其他的理由没挑明说罢了,现在突然回来,一定是要和自己摊牌了。
徐母既生气又害怕,生气于他的执迷不悟,害怕于他的义无反顾。
无论哪一个,一旦放到明面上说都不会是皆大欢喜,就算各自控制情绪没闹到两败俱伤,心里的芥蒂也定会留下来。她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当了几十年的母亲,自认不并不是蛮横无理,可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这一点,反而对自己的良苦用心漠视又拒绝呢?她念过书,当了半辈子的医生,见过无数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她比很多人都知道人言不只是可畏,更是杀人的利器,自己只是不想他们面对这样的生活罢了,为什么就不肯听她一次呢?
徐母一肚子苦水没法和任何人说,她不允许别人因此而揣测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所以至今她都咬紧牙关没向任何人吐露。如今徐正轩即将再次和自己谈论这件事,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势必是最后一次了,这个结果其实也可以想到:无论同不同意,他都要回到那个孩子身边。
徐正轩因为忙于提前结束进修,春节过后就没回过南靖,徐正辕最近也被派去北京跟一个项目,估计回来的日子比他还晚,所以近一个月他都不知道钟瑜的情况。
从上海回来以后他借口有些工作要整理就先住在了客栈,徐母心里不乐意也没办法,只能随便叮嘱了几句,也没打算去医院找他。
徐正轩这个理由也不算是撒谎,他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如果回家,他会忍不住找母亲理论,必然会严重影响自己的心情,进而拖慢手头工作的进度,所以他决定暂时还是住在那个预留的房间里。
回到医院的第二天就被几个同事叫去吃饭,说是接风洗尘,半年没见甚是想念。
喝到一半儿另一个同事才进来。
大家对他的迟到纷纷表示不满,要求罚酒三杯。来人倒是痛快,干净利落地喝了三杯,然后坐下来开始吐槽来晚的原因——原来住ICU的患者前两天搬回普通病房还在观察期,刚刚出现了一点儿问题,大小主任都上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