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表死一枝+番外(10)
那一瞬间,四目相对,陆十九脱口而出:“没有。”
那边的顾长泽突然静了静,像是有点疑惑。
“没有吗?可他昨天跟我说分手,还说你和别人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然后我……我动了手,你先别生气!你师兄没骨折,但是掉了一颗牙,我今天越想越不对,感觉……他好像知道我们的事了。”
陆十九猛地抬头,怪不得师兄突然戴上口罩!怪不得他脸上隐隐有淤青!
江玉初背对着他,站在台阶上,没有继续往上走。
“我还说了很重的话……他没去找你吗?我以为他去找你了……算了,鬼知道他抽什么风。哦对了十九,生日快乐。”
顾长泽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强打精神。
“生日礼物的话,你们是不是对那个什么SIC还是CSI论文都挺在意的啊?我走了点关系,你搜一下这篇文的名字,人家说原本的作者也同意把第一作者,是叫这个吧?改成你,说是对晋升,还是什么的都有好处?反正我也不懂,哎不行队里找我有急事,先挂了!明天带你吃好吃的!”
楼道里静悄悄的,江玉初把最后一丝名为感性的东西狠狠扔了出去,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陆十九因为震惊而卡住的脑子才发出轰的一声,理智被炸了个四分五裂。
他突然深深地恐慌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
错了,都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他只是想让师兄知道,顾长泽这个人男女通吃绝非良配,他那么恣意洒脱的人怎么可以被这种伪君子,被这种情人不断的伪君子迷惑!他嫉妒的发狂,恨不得撕了顾长泽伪善的皮。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一出现,师兄的目光就离不开你了!
江玉初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陆十九反应过来,慌慌忙忙就去追。
出了实验楼,从侧门出去就是一条小巷子,他紧跑两步,谁知在巷子拐角处迎头撞上了一人——
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江玉初。
他一喜,“师兄”两字还没出口就被对方的怒吼给震碎了。
“你他妈追出来干什么!快走!”
下一秒,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从拐角转出,眉眼狠厉,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直直地朝着师兄的后背就捅了过来。
陆十九瞳孔倏地放大,电光火石之间他来不及思考,猛地一把推开眼前人,随即小腹剧痛。
兜帽男骂了句粗话,被江玉初一脚踹的往后退了两步,陆十九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捞起了他,那手上黏腻腻的都是血。他被拽的踉跄两下,才注意到师兄衣服上洇开的一片暗红。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路口一辆黑车砰的一下开了门,好几个人鱼贯而出。
妈的!
“到底哪个是姓顾的相好!?”
“都绑了!”
江玉初挥出去的拳头无济于事,他们人多势众,一片混乱中有人抱住他的后腰把他掀翻在地,口罩被粗暴地扯下,嘴里塞进了个什么东西,视野一黑,人就被五花大绑地捆起来扔进了车里。
他听见有人声音沙哑,嗓子像是有痰,阴鸷又低沉地说:“跟我玩阴的,草!找死!折磨一下那小子,给他们发过去,至于这个——”
车子不断颠簸,有人重重踹了他的肚子一脚,痛的他蜷起身子。
“先留着。”
没人处理伤口,身体逐渐冷了起来,脑子也昏昏沉沉。
不知道小十九怎么样了。
他中间又断断续续地醒了几次,有时候能听见劫匪暴怒叫骂,有时候又听见劫匪用变声器谈判的声音,还有人战战兢兢地不断重复说着被包围了。
恍惚间,他听见了顾长泽的声音凉凉的传来,通过扩音器,激的他意识清醒了片刻,回归的神智逐渐收拢。
原来劫匪口中姓顾的,是顾长泽。
江玉初自嘲一笑。
顾长泽智商在线,虽然年轻,能力却数一数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年纪轻轻就成为刑警大队队长。
况且还有他爸在,这几个劫匪就是秋后的蚂蚱。
顾长泽既然那么在意陆十九,那小十九应该会没事的吧。
至于自己……
耳边响起了顾长泽气急败坏说的那句“你怎么不去死?”
眼罩被粗暴扯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了。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说那边仓库被端了,什么炸弹被拆了。
劫匪们穷途末路,似乎要狗急跳墙。
有人捏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巴掌,江玉初脑子嗡嗡的,被打的偏过头去,随即一把刀捅了进来。
他发出一声闷哼,意识更不清楚了,神经对痛觉的传递也好像乱了套。
这捅的又是哪啊?
应该是肝吧,肝在左边?不对,肝在右边。那脾呢?好像也不是,这是空回肠吧,还是结肠?结肠的话晚点就腹膜炎了……小十九怎么样了……
有人在打电话,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是谁来着?
顾什么来着?
他听见这个异常凉薄又冷静的声音说道:“什么啊,我还以为谁呢,玩腻了的东西送你了。”
意识突然崩断。
就这样吧。
第12章 白大褂也休想挡住我的美
记忆戛然而止,江玉初把牛奶喝完,暗暗想到:遇到顾长泽以后,就没过过什么顺风顺水的日子。
他看着对面的陆十九,纳闷道:“我说是亲人你也不用这个表情吧,男儿有泪不轻弹,懂否?还有这个论文似乎能撤来着吧,你看看能不能把一作改回你自己。”
陆十九吸着鼻子:“我不,撤不了,你想都别想。撤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撤的。”
“我留着也没用,都不做这个方向了。”
“又不是论文造假,不撤!”
陆十九一拍桌子。
“二十几分的文章,奖金不少,等着我马上转给你。”
江玉初无奈扶额:“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能礼尚往来一下的?”
陆十九发红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随即又低下头去,思忖良久,带着鼻音开口说道:“想叫你哥,想问问题,想说很多话,想——”
“好啊。”
江玉初起身收碗,听到陆十九还真低低的叫了一声——
“哥。”
他收碗的动作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陆十九闭了闭眼。
亲人么?
师兄会无限包容亲人,但这条规矩在至爱上行不通,他现在还不能解释自己当初为什么和顾长泽纠缠到了一起,不能表露心迹。他需要转变自己在江玉初心里的位置。
他是师弟,也不会仅仅止步于师弟。
更不会仅仅止步于亲人。
陆十九眸色暗了暗。
再等等……
“哥。”
“嗯。”
“江哥。”
“嗯。”
“玉初哥。”
“嗯。”
“小江哥哥。”
“……滚蛋,你刷碗。”
陆十九把两个碗涮了,从厨房冒出头来。
“沙发太硬。”
江玉初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没好气地说:“放屁。”
“真的硬。”
“你再墨迹我就让你知道我的拳头也很硬。”
陆十九抱着枕头被子蹭了过来,那句“你还有哪硬”被他囫囵咽了下去,没敢说。
“你让我问问题让我说话,我总不能一个人在客厅里嚷吧。”
江玉初安静了两秒,然后往一边挪了挪,给他腾出来半张床的地。
陆十九看样子心情很好,一躺下就开始喋喋不休,绘声绘影地描述了自己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医院是多么的不人性化,标书是多么的难写,患者是多么的难缠。
江玉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陆十九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就在江玉初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又听见对方突然开口:“……你这三年,是怎么……怎么过的?”
“万幸没死,凑合活着。”
陆十九听他这敷衍的语气,在心里又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
“那你还记得当时……怎么得救的吗?”
江玉初沉默下来。
事实上,从听见顾长泽那句话之后,到他开始应聘那家小医院工作之前,这段记忆,整整半年的记忆,他全都没有了。
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有必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