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表死一枝+番外(45)
高跟鞋噔噔的声音传来,窦萌挎着包优雅地走过来,
她看了看手术室的方向,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两人,想了想,把手里的卡递给了陆十九。
“密码是你生日,江医生说万一出了什么事,当丧葬费的。哦对了,里面还有我的尾款,别忘了打过来,手术做完告诉我一声结果。”
她说完这几句,直接转身离开。
陆十九攥着那张卡的手都在抖,小臂上绷起一连串小青筋,他只感觉哪哪都堵,又气又急,又堵又慌,千言万语憋的胸口疼,憋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操/你祖宗江玉初。”
下午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江玉初再次进了重症监护室,人迟迟没有醒过来。
“对,这也正是我跟你们要说的。”
医生喝了口水,很是疲惫地接着说:“心肺上的问题算是解决了百分之八十,但大脑的问题还在,他现在是半个植物人,什么时候醒,能不能醒,都不好说,我建议你们看看能不能向神经生物研究所那边寻求一下帮助,他们之前有关于溶胶纳米技术应用于植物人的临床研究,不过好像没成功。”
陆十九猛地抬头看向顾长泽,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燕回秋。
国科处神经生物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也正是要和第一医院呼吸科进行溶胶纳米肽合作的人。
陆十九打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哪成想对方想都不想直接开口拒绝。
“哎你别挂,我说了伦理过审的问题我帮你搞定,课题组全力配合你的研究,经费不用担心,我们也有……不是,你别挂。”
陆十九的声音冷了下去:“死燕子你再不配合我就告诉你妈当年你是为了躲谁才跑到国外去的。”
对面沉默两秒,低低地骂了个脏字。
等见到面的时候,燕回秋臭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两个找死的人。
陆十九也不慌,自顾自地坐下要了杯咖啡,他得打起精神,今晚师兄转去研究所那边,一点意外都不能出。
溶胶纳米肽,纳米级别的小分子蛋白,会与大脑中处理情绪和记忆的神经元突触特异性结合,释放特异性神经递质,百万级别的放大情绪和记忆,以此激活脑电,唤醒植物人。
然而这东西的副作用,就是引起神经网络连接之间的错乱,清除、改变、重塑记忆。
“我说过了,这个技术不成熟,人体实验有危险,不光他有危险,你们两个也有危险。”
顾长泽嗯了一声,对其毫无所觉,只问能不能做。
“如果你们进入的是意志世界,那就还好,因为你们自己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谁。”
“但如果进入了表象世界,那你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因为那都是患者自己记忆或真或假构造出来的世界。”
“如果你们通过纳米溶胶肽将思维连接到一起,第一关就是能不能让频谱波动相同,相同代表进入成功,反之失败,失败的后果轻则头晕耳鸣,重的话。”
燕回秋冷哼一声,“彻底忘了自己,甚至直接脑死亡。”
“第二,实验一旦开始,中途就无法暂停,对患者来说,结果就是非死即生,要么彻底醒过来,要么直接死了,不会再存在植物人这种状态。况且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愿意醒过来呢?”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陆十九道了声谢。
“晚上我跟车过去,如果准备充足的话,实验还请尽快开始。咖啡我请了,谢了,死燕子。”
燕回秋翻了个白眼,他一把抓住也要离开的顾长泽,神色凝重了下来。
“我出国前,你喜欢小陆喜欢的可是死去活来的,现在怎么突然又多了个姓江的?”
顾长泽没说话,燕回秋也没打算听什么八卦。
“我刚才说那些是真的,也是想拦着点你们,但是现在这情况估计是拦不成了。”
“我跟你实话实说,那天检查完患者情况就发现了,他是不愿意醒过来,困在一个虚假的现实里,最重要的是——他会愿意留在那里的,那是他的雕花囚笼,他的世界,他的一厢情愿。他会在里面逐渐迷失,但也是幸福的。顾长泽,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自私地想把他唤醒。”
燕回秋松了手,舔了舔唇,似乎对下面的内容不是很愿意说出来。
“我们的临床实验并没有失败,反而很成功,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做吗?”
顾长泽眉头皱了起来,预感很不好。
“醒过来的那些人,十有八九都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溶胶纳米肽是我造的,没这个东西昂。
不过有溶胶纳米钛,这个“钛”,骨科上用。
第50章 雕花囚笼的世界
夜浸润在热乎乎、软绵绵的黑暗中。
陆十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学长还撑着身体,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给他扇风。
“醒了?”
他睡眼朦胧,哑着嗓子叫了声“学长”,有点奶声奶气,他想从江玉初手里拿过扇子,却被对方躲开了。
“别闹,你快睡,本来就学到一两点才回来,白天还要接着复习,考试月的孩子可太难了,反正我明天不用见习,再给你扇会。”
陆十九迷迷瞪瞪,脑子还晕着,闻言小声地嘀咕着什么,话都没说完又睡了过去。
江玉初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干脆靠在床上,看着家里的空调,琢磨着明天是找人修一下还是自己修一下,想着想着,思绪就不受控制,想到了前段时间见到的那个人。
长得还真好看。
尤其是嗖得一下蹿过去一把揪住小偷的时候,动作可真是一气呵成。
蓝色的警服穿在他身上分外合身,衬出窄窄的腰线,一举一动间爆发力十足,他直接将小偷按在了地上,二话不说就给拷上手铐。
一转过头来,居然是张年轻又俊俏的脸,好看得跟秀场上的模特似的。
那人冲自己咧嘴一笑,把小学弟被偷走的手机递了过来。
“小心点。”
声音也是低沉有磁性,酥酥麻麻的带起一连串电流。
江玉初见他要走,突然就顺嘴说了句自己意想不到的话:“你叫什么?”
蓝色警服的背影摆了摆手,揪起小偷把他送上警车,遥遥地传回来一句:“人民公仆。”
“江玉初!”
陆十九突然喊了一声,吓得江玉初手一抖,人也跟着激灵了一下,扇子直接飞了出去。
他感到手腕被攥得死紧死紧。
小学弟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惶急不安。
江玉初喘了两口气,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他伸手在陆十九脑袋上揉了揉,蓬松柔软的头发被他揉成了狗窝,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做梦梦见考试挂科吓醒了?”
“我梦见,”陆十九喘着粗气,说话都带着颤音,看来是吓得不轻,“我梦见,我对着你开枪了。”
屋里安静两秒,湿热的空气搅得陆十九心神不定,额角的汗水也滑落了下来,他急急开口,极力给自己解释,可是越解释越害怕,话都说不利索。
“你要杀人,不是,我没想开枪,不对,好多人都进来了,我说了不能开枪,走火了,枪走火了。”
他越来越急,最后一把抱住江玉初,怕得要死。
那种胆裂魂飞寒毛卓竖的感觉太过清晰,清晰到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叫人惊惶万状,心有余悸。
江玉初的战术后仰无效,陆十九抱得太紧了。
他咳了一声,犹豫地伸手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着。
“……你知道我是个弯的还这么投怀送抱,逼我做柳下惠?”
他用四六不着调的话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才去冰箱里找了袋牛奶热了。
陆十九端着那碗牛奶,突然问了一句:“鸡蛋呢?”
这话一问出来,两人都愣住了。
“鸡蛋?你想吃鸡蛋吗现在?煮的还是煎的?我给你做——哎你个败家玩意挑牛奶皮干什么?”
“不用,”陆十九一把按住他,好像自己也有些困惑,“不用,我就是觉得牛奶里好像少了鸡蛋,牛奶皮……牛奶皮看着丑,师兄快睡吧,我只是做噩梦吓着了。”
屋里安静两秒,陆十九看过去,就见江玉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于是笑着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