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表死一枝+番外(39)
而现在,那两个字轻轻地落在耳朵里,仿佛有两颗石子投入湖面,一开始只是蔓延出来难以置信的涟漪,生怕这是个幻境,而随后猛然间涌出的种种情绪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陆十九心脏咚咚作响,他甚至同手同脚地往前走了两步,最后越来越快,猛地扑向江玉初,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秦晓枫早就被扔到了地上,反正地毯软人也摔不坏,没人管。
江玉初叹了口气,在他后背上拍了拍:“那就不甩开你了,帮我个忙。”
两人低着头,各自架起秦晓枫的一条胳膊,从后门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
江玉初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他师弟塞人进车的利索劲和这一脸奸计得逞的小狐狸模样怎么这么欠揍。
“别告诉我你刚才的眼泪是骗人的。”
小狐狸顺嘴回了一句:“我骗的不是人。”
是个一直欺骗我感情的混账王八蛋。
他接过江玉初租来的大众车钥匙,听着他平滑得几乎像丝绸的声调,分明又是在哄骗自己,可心里却毫不在意。
“能把他们引出多远就引出多远,安全第一。”
陆十九话不多说,猫腰钻进车里,江玉初被喷了一脸尾气,他看着车子驶离的方向两秒,心一横。
虽然有人陪的感觉很好,但是。
陪到这里就足够了,剩下的,是我和他们的较量。
远远的城郊,几辆黑车对一辆大众进行围追堵截,结结实实地上演了一出何谓生死时速,险象环生。
大众毫不犹豫地坚持分秒必争的概念,灵活得简直就像翻腾的泥鳅,滑不留手,一路风驰电掣,黑车每每要将人堵死的时候,它都会逮到机会从间不容发的缝里蹿出去。
奈何将军难打无兵之仗,再优秀的驾驶员也扛不住硬件不行,引擎一阵轰鸣过后,温度急剧上升,车前盖腾腾地往外冒着黑烟。
接连响起几声尖锐又刺耳的刹车声,直直地贯穿天际,撕破黑夜,惊的林间鸟扑落落蹿上了天,吱哇一阵乱叫。
大众被堵的密不透风,彻底落了个四面楚歌的境地,有人粗暴地将车门拉开,一把拽下了驾驶座上鬼哭狼嚎的人。
“别别别别打我。”
保镖看清人脸后顿时火冒三丈,这哪是他们要追的人,分明就是个小混子,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挂着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他一动就叮呤咣啷乱响。
保镖揪起地上人的领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他妈从哪弄的车!”
小混子抖着身子,结结巴巴地开口:“有有有人给了我两千块钱。”他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一沓红色钞票往保镖眼前递,战战兢兢地接着说:“让我开开开开这个车往这边走,开得越越越越远后续打过来的钱越多……”
“他妈的!”
保镖吐了一口痰,把人往地上使劲一推摔了个四仰八叉,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另一个保镖又不解气地上去补了两脚,才一打手势,往回追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小混子也停了哼唧,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钻进了车子,他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再回来才打了个电话。
“九哥,搞定了。”
第44章 哎呦我的妈,好大的烟花
江玉初挂了电话,在心里悄悄地对陆母说了句对不起。
从陆十九可以进入那个会所来看,秦家还不会轻易就动陆十九,他就算被追上了也是安全的。
就算陆十九能甩开他们,估摸着时间,往回赶的路上也会被陆母牵制住,没办法跟他碰头。
他必须做好两手准备,这死孩崽子绝不能出事。
别看他小师弟平时装傻充愣跟个无辜小白兔似的,可真切开看看,绝对是个黑心的。
鬼点子多着呢。
江玉初捋起袖口,两步助跑后猛地一蹿,直接将自己挂在了墙上,而后慢慢拽着身体往上,他仔细看好了院子里没有巡视的安保人员,这才彻底翻了上去,随后就势一跃,轻巧地落到地上。
这是秦家的企业,他曾从秦晓枫嘴里翘出过一句:“谁家里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东西。”
后来几经波折打听,终于让他知道了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废库内长期违法贮存的硝化废料。
靠着秦家老爷子这棵大树,环保评价机构弄虚作假,搞了一堆虚头巴脑的文件,干扰有关部门,直接隐瞒了这堆定时/炸弹。
对秦晓枫来说,这个厂子就是他出国前试水玩玩的东西,管理混乱,也没几个好好干活的,是压根就没想着好好打理。
哦对,这话还是他喝高了时候自己说出来的。
所以江玉初现在要做的,就是用那堆东西给秦家做一朵美丽的烟花。
废弃仓库布局虽然不复杂,但因为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显得异常混乱,江玉初刚从二楼的一摞箱子旁边钻出来,就被什么人猛地抱住。
这胳膊力道极大,他甩了几次没甩开,就势一猫腰往前一滚,直接将人掀了出去,正要挥拳而上的时候就听一声熟悉的“哎呦”。
他心里一惊,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了地上爬起来的是陆十九。
“你怎么在这!?”
他真想揍得小师弟连他妈都认不出来才行。
江玉初一句骂人的话没说完,突然瞳孔紧缩,一把捞过人紧紧抱在怀里,身子朝后直接倒下去,干脆利落地摔下一楼。
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急射而来。
消音枪!
两人砸到纸箱上,登时尘土飞扬,江玉初捂着腰,狼狈地咳嗽了两声,“你该减肥了。”
陆十九暴跳如雷,心疼他不知道轻重的就做了人肉垫子,拽起人就往前蹿,情况紧急,刚才明明看见师兄肩头有个浮动的红点一闪而过。
他把人拽的踉跄了好几步,骂人的话秃噜到嘴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变成了一句:“我体脂才16!”
“刷到15!”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拌嘴!?
电光火石间,江玉初手摸到墙上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往下一拉。
刷的一下,仓库里骤然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又往上一推,瞬间进入黑暗。
陆十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这败家玩意师兄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耳边传来嘘声,视野里还是一片黑暗。
光亮和黑暗的交替会使人眼在那段短暂的时间里什么也看不见。
江玉初完全是凭感觉领着人往外撤,看来这把火得赶紧点上,秦家人追来的速度太快了。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他根本来不及问陆十九为什么会在这,只能借着隐约的亮光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撞开了废库的门。
春寒料峭,夜里依旧冷的很,窗口刮进来的风还有些扎脸。
两人正慌忙躲闪的时候,江玉初突然福至心灵,想也不想的使劲推了陆十九一把,直接将人推得没了重心,一股脑的从窗口摔了出去,而他自己在扑向另一个窗口的瞬间,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在半空中急急拧身,狠狠地向身后一扔。
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送你个大礼。
轰隆一声巨响,火光照亮半个天际,可能因为这疼痛太过剧烈,大地像一个突然跪倒在地的巨人,捂住嘴发出阵阵难以抑制的悲鸣。
席卷而来的冲击将两人恶狠狠地撞了出去,玻璃碎片划破皮肤,在脸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江玉初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遍地都是碎玻璃碴子和石子砂砾。他试了两遍才勉强撑起自己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两声,而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扑过去检查陆十九的情况。
两人均是灰头土脸,陆十九比他出来的早,除了摔出窗口时候的擦伤外,看上去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脏器有没有受伤。
这死孩子还居然有闲心地笑了起来,嘴唇张张合合。
江玉初不知道为什么也笑了,胸口被震得一阵阵的发疼,他听不见,只能大声吼了一句:“走!”
陆十九也掏了掏耳朵。
闹大了,都听不见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就对上刺目的光线,一辆辆黑车包绕过来,各个开着远光灯。
这可真是腹背受敌山穷水尽了。
江玉初不自觉地把陆十九往身后拽了拽,考虑如果自己鱼死网破,小师弟会不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