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枪相爱+番外(9)
“许综良。”我平静地开口,叫他。
“哦?”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依旧保持着温和平静的语调,“你早就猜到我是了?”
我动了动手,金属手铐和床头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说:“把我放开,我们可以好好说。”
许综良贴在我耳边,好整以暇地说:“你现在可是我的猎物,司沅,怎么能跟我讨价还价呢?”
他一把将我眼罩拉开,我被屋顶的白炽灯刺得睁不开眼,却无处躲藏,只能眯起眼睛看向他。
他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示意这就是可以“好好说”的状态。
我说:“我先问一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吧?”
许综良轻哼一声,说:“乔岩威还没这个胆儿,最多只敢嫖吧。”
“你认识我爸?”我惊讶地说,“你们之前见过?”
他笑了,我第一次在他无喜无悲的脸上见到这样愉悦的表情,带着炫耀的语气,说:“他杀人了,你肯定会疑惑他怎么敢去杀人。我教唆的。”
我震惊,乔岩威杀人的时候,许综良也才十多岁,从那么早就开始尝试通过这种方式满足内心的诉求了吗?
接着,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我父亲生前,他们偷情,我父亲去世后,家境一落千丈,我妈靠做妓女维持生计。我不恨乔岩威,只是想看他杀人而已。”
我的视力渐渐适应了灯光,开始观察视野范围内的物品——这间卧室的结构和我那间很像,应该是在许综良家里。墙上挂着几幅他的作品,色彩跨度极大,混乱抽象。
我对面正中央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全家福,照片里男人英俊,小孩可爱,女人漂亮。可以看得出来,他妈妈是个很会打扮自己的美人,在那个年代,也要烫卷发、化妆、穿好看的裙子、涂上色彩艳丽的指甲油。
有什么模糊的线条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速度太快,我无法集中精力,难以捕捉。
许综良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点点头:“那就是我父母。”
我打起精神,说:“你不会在你家里杀我,你把我绑在这儿想做什么?”
许综良说:“我对那个小警察挺有兴趣的,只是想跟他聊聊而已。”
这个回答在我的意料之内。我现在可以确定,许综良对于警察更接近于炫耀自己满分的成绩单。
他的父亲是功勋累累的警察,在他的童年时是榜样、是英雄的象征,他就像一个把自己的好成绩给父母看、希望得到夸奖的小孩。他的暴虐行为是他的“成绩”,将尸体抛在显眼的地方,甚至想主动找随之诀,都是对警方的炫耀。
我看着他,说:“他应该快来了。”
许综良将束缚我的锁链打开,扶我坐起来,赞同说:“他确实应该快来了。司沅,虽然有些唐突,但这次见面是个见面礼,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一会儿我们交谈的时候,请你现在屋里安静地等一会儿。”
我活动着手腕,笑着说:“好。”
稳住我很容易,稳住随之诀很难。
门口适时地响起敲门声,像狂风暴雨砸下的冰雹,像狂暴躁动的鼓点,快要把门震碎。
随之诀在外面喊我:“乔司沅!”
我答应许综良要安静,在他走出屋子后,沉默着关上卧室的门,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许综良说:“随队,您夜闯民宅,有什么事儿吗?”
随之诀说:“是你把乔司沅绑走了吧?”
“我没绑他,只是邀请他来我家做做客。您想进家门,有搜查令吗?”许综良顿了顿,话锋一转,“或者不用这么麻烦,让我看看您的工作证就可以了。”
随之诀后来跟我说,许综良看他工作证上的警徽时,脸上的神情让他汗毛耸立,就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或是上辈子爱而不得的情人。
我能听到随之诀把门摔上之后,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他停住,我们一门之隔。我把头抵在门上,能听见他的呼吸。
“宝宝,你没事吧。”他的声音里带了哀求,“你说句话。”
我轻轻开口:“我没事,随之诀。许老师想找你聊聊,你先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说话。”
聊天始于客套的寒暄,今晚似乎没什么主题,许综良跟随之诀谈天说地,最终以一个问题结束。
许综良问:“随队,您知道'瘾'的滋味儿吗?”
随之诀顿了一下,盯着许综良跟他打太极:“许先生,我不吸毒不抽烟,平时也没有酒瘾,好像真的不太能感同身受。”
“不用这么极端,每个人对万事万物都会有'上瘾'的可能性。”许综良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循循善诱的温和,“就比如你在炎热的夏天,突然想吃西瓜,冰镇西瓜,但是一时半会儿又吃不到,你就会想象西瓜的温度、颜色,甚至出现了幻觉,就像你好像已经闻到了它香甜的味道一样。它令你向往,令你痴狂,令你无暇顾及其他,勾得你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