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刃与玫瑰+番外(111)

“他还会好起来的吧。”扎尔斯说。

用的是陈述句,但其实连他自己也明白,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见到格兰特了。

昨天晚上埃德温向他解释过埃尔文斯要怎么取出和固定灵魂——埃尔文斯有一盏魂灯,灯芯用冥河水精粹过,有固定灵魂的效果,他们契约的时候也用过。他将格兰特的灵魂取出以后会用魂灯把它暂时封存在专用的容器里,在里面灵魂不会消散,只要执念够强,甚至能在里面逐渐恢复活力,在合适的时候还能把它放进合适的身体里,让格兰特“活”过来。

“我听亚伯说,他已经有过一次用灵魂支配其他身体的经历,既然不是新手,恢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埃尔文斯并不否认他的观点,“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再担心也没有用,不如先处理好其他需要你的事——听说你要独立执行任务了?”

这倒是真的,扎尔斯点点头,把玻璃瓶放进自己口袋里,说:“昨晚和埃德温谈过了,明天出发。”

今天他得先跟薛斯汀·芬联系,把准备工作都做好,除此之外,毕竟是第一次自己调查案件,他还得带点复习资料。昨晚埃德温借了他一本中级魔物图鉴,他准备把书也带上,这样晚上睡前还能打发时间……

埃德温声明不会干涉他的调查,但坚持要和他一起去,原话是“我在旅馆睡觉,你享有全部调查权和执行权”。扎尔斯原本想说既然这样埃德温就不必与他同行了,反正发生危险他也能随时赶到,不过埃德温没有改变主意,反而换了个说法说服了他。

“别当我是老板或上司,”埃德温懒洋洋地倚在床头,随手翻了翻找出来要借给他的那几本书,边看边说,“就当我是陪你出外勤的男朋友,我只去旅行,你来查案,怎么样?”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跟着混饭吃的家伙,扎尔斯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埃尔文斯并不意外埃德温要跟他一起去,不如说不跟着反而还比较反常,他点点头,端着杯子站起来,准备拿到厨房里去洗。

临走前,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告诉扎尔斯:“你房间的窗户,汉娜说明天会有人来修。”

扎尔斯应了一声,他又道:“即使修好了,我也建议你继续睡在亚伯的房间,毕竟他这个人很小气,如果你一定要搬回去,他可能会觉得不高兴。”

埃尔文斯完成了任务,洗干净杯子就回客房去补眠了。扎尔斯吃饱以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认真思考过他说的话,刨除关于说埃德温小气的部分,觉得他可能还真可能会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反正要出差了,这件事等回来再商量,应该也没问题吧?

扎尔斯这么想着,先揣着玻璃瓶上了楼,回自己房间里找了个盒子,把玻璃瓶放进去,看了看觉得不太稳妥,又往盒子里垫了块手帕。他把盒子放在桌面上,回头从衣柜里往外拿衣服,准备顺便把行李箱也收拾一下,等他把几件换洗衣服找出来铺在床上,却发现原本在笼子里睡觉的蛇突然醒了,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桌面上,正打量着装了玻璃瓶的盒子。

“这是什么?”它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问。

扎尔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简略道:“一个朋友的灵魂,他出了点事。”

“我可以看看吗?”

这么问着,也没等他同意,蛇已经把脑袋贴在盒子上,倚着它盘在了旁边。

它没有要求扎尔斯打开盒子,也没有自己去尝试,只是枕着盒子闭上眼睛,片刻后才说:“……感觉好像很熟悉,又好像不是。”

扎尔斯愣了愣,没有阻止它。

蛇维持着那个姿势大约过了几分钟才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神有点迷茫:“我觉得好像认识这个灵魂,但又说不出他是谁。”

明明它连自己是什么和从哪里来都说不清楚,却觉得自己认识格兰特的灵魂。

扎尔斯不知该不该把他们之前的猜测告诉它,沉默了片刻,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你先陪他呆一会儿,我有点事要去问问埃德温。”

第85章 (下)

之前他们不是没有过这个猜想,因为埃尔文斯明确说过蛇是人类灵魂和别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产物,只是灵魂来历不明,又不是需要紧急处理的事,他们就暂时搁置了这个话题。

但现在它伏在装有格兰特灵魂的盒子上,告诉扎尔斯它好像认识这个灵魂,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埃德温还没睡醒,扎尔斯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有点不忍心叫醒他,还伸手替他野了掖被子。结果手刚伸到被子底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睡美人睁开眼看他,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困倦,哑声问:“怎么了?”

被他抓着手抽不回来,扎尔斯只好就着这个姿势道:“刚刚发生了一件事,跟格兰特有关,想和你讨论一下。”

还没睡醒就又听见他说格兰特的事,埃德温肉眼可见地有点不太高兴,但还是很配合地问他是什么事。扎尔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见他情绪不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小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这倒是不错。埃德温点点头,改口道:“你打算怎么补偿?”

他明显别有用心,但这个问题涉及到扎尔斯的知识盲区,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有点为难地看着埃德温,试探性道:“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

其实即使没有这个“补偿”,埃德温让他去做什么他也多半会照做,但这种握住扎尔斯的小把柄的感觉并不坏。

他很懂得适可而止,于是说:“先保留要求补偿的权利,之后想兑现的时候再找你。”

关于扎尔斯想探讨的问题,他和埃尔文斯都心里有数,只是一直看破不说破,两人谁也没把这个问题向扎尔斯挑明。当时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既然现在蛇已经遇上了格兰特,那么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猜的,”他从衣柜里拿了件高领毛衣,一边穿一边说,“觉得蛇身体里的灵魂是格兰特的父亲,对不对?”

扎尔斯给他让出位置,疑惑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埃德温穿好上衣,随手把垂在前额的头发捋到脑后,然后回头来看他,“地狱里和格兰特产生过交集的人类,可不止他父亲一个。”

他脸上还带着不明显的困意,但眼睛绿得像平静的湖水,和他对视的扎尔斯愣了愣,想起什么,迟疑道:“你是说那个……”

“那个被他夺走身体的可怜人。”埃德温淡淡道。

严格意义上,格兰特绝对不算是好人。他不达目的不罢休,能为了活下去杀死别人抢走身体,转移灵魂这种在驱魔人协会禁止名单上排在前三位的禁术都敢用,期间也没少用其他见不得光的手段。虽然他从不否认这点,做过的事都坦坦荡荡地承认,但受害者一旦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想必他还会再动一次手,只要他有这个能力。

他是个不择手段的驱魔人,甚至能对自己下手,转移灵魂不是过家家,新的身体也大概率并不合用,他一直支撑着那具路上抢来的身体直到再次失去,却一定想不到,那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居然还以某种形式存活着。

“虽然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更没有权力干涉你的交友情况,不过看你傻乎乎地要跟格兰特做朋友,虽然不忍心说什么,但还是让艾文去提醒了你一下。”

扎尔斯实在想不起埃尔文斯什么时候提醒过他,不过埃德温说得对,是他自己非要和格兰特做朋友,这些事他以前也知道,现在谈这个显得没什么用,毕竟他不是道德标杆,也没资格去衡量别人。

他只是想帮帮格兰特而已。

如果蛇的身体里真的被灌入了受害者的灵魂,他想格兰特也会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心里既有愧疚又有难过,想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埃德温都用不着去读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善良。”他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自己的过错进行弥补,而且很多东西一旦失去,什么道歉和补偿都没有用。”

“我知道。”

扎尔斯承认他说得很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进行辩论的意思,本质上这是格兰特和蛇之间的问题,轮不到他们这些局外人来衡量和判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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