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怎么了?+番外(78)
“那么我们能为你们做什么呢?”嫉妒问。
“首先,帮我看好我的身体,”以撒身体前倾,把手搭在膝头,分别看了看两个人,“里面毕竟没有灵魂,别放在太热的地方,别让它腐烂了,好吗?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就是要冰柜嘛,这个很好解决,”嫉妒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但是泽维尔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罗伯特、账本,影子。这是泽维尔留给我的信息,”以撒说,“这里的罗伯特当然是指院长,账本大概是修道院的进收账本——或许就是是罗伯特帮助那个神秘人洗钱的证据。至于影子......”
“泽维尔曾经拜托过我查一个假身份。”嫉妒说。
“你查到了什么?”
“一无所得。”
“还有你查不到的东西?”
“魔法不总是万能的。但这至少证明,假身份的背后很可能不是人类——目前人类的反侦察手段还没有高明到能避开魔法的地步。要我说,也许这个假身份的背后就是某个天使呢。”
“或许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天使,甚至有可能就是坐在审判席上的九个人中的一个。这天使担心知情的泽维尔会对他不利,所以先下手为强,把泽维尔告进了审判所,然后一力促成死刑——这样事情就说得通了。一个天使犯了贪婪的罪,甚至间接导致了那么多起谋杀案,这可比发展爱情要严重得多。”
“假如我们能找到证据,提交给天堂,泽维尔是不是就有救了?”
“也不一定,不过,天堂办事效率那么低、人手那么少,一次只能判一个案子,根据轻重缓急,泽维尔的案子就会因此被暂时搁置,最后也很有可能因为提供证据减刑。”
“但我们对账本在哪里毫无头绪,也不知道那个天使是谁。”
“修道院的院长罗伯特呢?”
“他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吧。”
“那他或许还没来得及投胎,你可以问他的灵魂,”嫉妒说,“我来帮你找到他的坟墓。”
听到嫉妒主动这样说,以撒简直是吃了一惊:“难得见你这么热心。”
嫉妒面色一僵,生硬地说:“哼!”
大家都知道嫉妒脾气很怪,一听到夸奖就会害羞,于是以撒使劲憋住了笑。看着他的表情,嫉妒更生气了。
“我会帮你找到地址,然后你赶紧滚,懂了?”
“没问题。”以撒嬉皮笑脸地说。
嫉妒领着以撒走上昏暗的小阁楼,木质的楼梯嘎吱作响。地下室层高很低,房梁上挂了一只火星将熄未熄的风灯,塔罗牌撒了满地;墙上挂着一张B612号星球的羊皮地图,边上还手绘了一棵猴面包树的具体模样。
房间的地上没有地毯,长约九英尺的工作台上却铺着波斯地毯,上面有代表撒旦的符号;一只陶杯压在角落,里面的牛奶发出馊味,嫉妒捏着鼻子把它倒掉了。
嫉妒把水晶球从一个猫窝里掏出来(为什么会放在这种地方?)灰扑扑的球体吹一口气就扬起漫天尘埃。嫉妒在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法阵,然后把球放在法阵中间。
嫉妒的魔力是所有恶魔里最强盛的,仅次于撒旦,也许是因为她会嫉妒任何比自己更优越的存在,而减轻这种嫉妒带来的苦恼的方式就是把尽可能多的人踩在脚下。嫉妒不会放过任何细节,她是天生的侦探,能找到想找的任何东西。只见原本灰扑扑的水晶球发出了微弱的荧光,最终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发光的坐标。
“奥利弗·罗伯特是吗?他被埋在这个地方,教堂旁边的公墓。以撒,你......”
砰砰砰!门口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
“谁?”能听见嫉妒的女朋友一边朝门外走一边问的声音。
“嘿,以撒。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嫉妒转过头,只看见大敞的窗户,窗帘随风飘荡着。
老天,这可是三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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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嫉妒的女友打开门,看见地狱特派员手持灌满了圣水的水枪对着屋内,她举起双手,缓缓地后退、后退,撞进了嫉妒的怀里。
“有什么事吗?”嫉妒搂住她,问。
“来问二位几个问题。”其中一个恶魔说。
“从没见过用枪指着别人问问题的方式,”嫉妒说,“还是你想和我结仇?”
门外两个恶魔面面厮觑,持枪的那个压下枪,说:“我们接到匿名举报,魅魔以撒和天使交往甚密,考虑到他的身份特殊,很可能是间谍。”
又是举报。嫉妒和女友对视了一眼,嫉妒问:“所以呢?”
恶魔之一吸了吸鼻子:“这里有他的味道。”
“我们很熟,以撒以前经常来这里做客。”
“很熟,”持枪的那个恶魔在空气里嗅了嗅,慢条斯理地说,“熟到愿意窝藏他——或许你们不介意?”说着就想进屋来。
嫉妒面无表情地沉默片刻:“请吧。”
两个恶魔一前一后进了屋,四处翻找起来,他们甚至闯进卧室,把桌上的那盘葡萄打翻在地。
“别搞得跟抢劫似的,好吗?”
嫉妒的女友色欲摇着尾巴走过去,说话还是那样做梦似的、轻声细语地,让人很难不顺她的心意。与此同时,嫉妒静静退出卧室,径直走上楼——嫉妒就是有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能力,没有人注意到她消失了。
两个恶魔很快发现了卧室地上的麻袋,里面散发出以撒身上特有的魅魔香味。然而当他们剖开袋子,发现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罢了。
被戏耍的两个恶魔愤怒地看向抱着水晶球去而复返的嫉妒,一个用枪指着嫉妒,问:
“他去了哪里?”
嫉妒笑了一下,一松手,任凭水晶球在地上摔得粉碎。
“无可奉告。”
第73章 沉默的灵魂
以撒马不停蹄地往罗伯特所在之处赶去。
公墓在一座近郊的小山上,山脚有个巴掌大的天主教堂,哪怕是礼拜日也非常冷清。一路上去,夹道的林荫稀稀疏疏,落下大片光影,地面落满了地毯一样厚厚的黄叶。守墓人的小亭子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墓园外生锈的铁门上爬满了枯藤。
“你是什么人?”守墓的老头问。
“来扫墓的,”以撒说,“前一段时间绞死的修道院长,我是他侄子。”
守墓人怀疑地看了看两手空空的以撒,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以撒走进墓园。
有一个小孩儿嬉皮笑脸地冲上来抱住以撒的腿,一把搂了个结实,反而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这小孩儿抬起脸,看着停下脚步的以撒面色不善、正低头看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哇——”地哭了起来,并且哭哭啼啼地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叫:“他不是人!”
以撒:“......”
听到这动静,有许多双探究的眼睛从墓碑背后冒了出来,有一个年轻女声惊叫道:“你们看,他有条尾巴!”
“这家伙是恶魔吧。”
“他看得见我们吗?”
一阵窃窃私语,把以撒吵得头都痛了。
也许人们去扫墓时只感到沉默和荒凉,但事实上,大部分墓园都很热闹,基本能保持一半的入住率——这些墓地的住客就是所谓的游魂。
并不是所有灵魂都愿意前尘尽忘、转世投胎。虽然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只能有这一辈子的记忆,但也有许多敏感的灵魂会因为这无尽的循环而感到疲倦,他们一直在隐隐怀疑轮回的意义,最终在某一次死亡后选择了驻足,可能也没什么特别的契机。除此之外,最常见的原因还是留恋人世。太多死者舍不得忘记在世的亲人,要是运气足够好且午后耐心,说不定还能等到和朋友或者相爱的一家人葬在一起的那天,这样,生活就能在死后重新延续下去。
当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满意自己的墓址,还有一些不幸的例子:233年,某位男士百年之后发现被他亲手毒死的前妻竟然就埋在自己左手边,吓得连夜投胎——这个例子因为太过经典,被选入了《人类多样性研究》一书中。
咳咳,扯远了,让我们把视线转回以撒身上。
“好啦,别吵了!”他不耐烦地说,又怕声音太大惊动了看不见灵魂的守墓人,“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姓罗伯特的修道院长?他是今年夏天来的。”
离他近的几个游魂面面厮觑,刚才那个小孩儿去而复返,想捉他的尾巴玩儿。以撒瞪了他一眼,小孩儿现在反而不怕了,咧开一口豁牙的嘴,笑眯眯地说:“我谁都认识的,却没听过你说的这个人。他可能已经投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