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怎么了?+番外(4)
他很确定消炎的刺痛和他的手法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以撒看起来就是好多了。后来有无聊的科学家通过研究证明,像这样的安慰剂的确具有一定作用。
以撒的每一处伤口都被泽维尔擦拭过,刺痛弹跳着,混合着酒精带来的灼烧感,无处不在。其实以撒不怎么介意疼痛,相反,这样小心翼翼的痛楚就像爱抚,使他在没有病菌作祟的情况下发热起来。
“……喂,以撒。”泽维尔突然停下动作。
以撒:“?”
“我知道你可能不怎么痛了,”泽维尔眼观鼻鼻观心,“但是你有没有觉得你精神得有点过头了?”
“生理反应嘛,”以撒笑眯眯的,一点儿都没有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我是魅魔,你知道的。”
泽维尔:“……”
以撒:“你就当没看到吧。”
泽维尔:“……”
以撒:“嘿嘿,不好意思。”
“你闭嘴,”泽维尔夺门而出,“给我在这里冷静一下。”
“你也禁言我太多次了!”以撒对着“嘭”地在他面前关上的门嚷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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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冷静过后的治疗没有再出什么令人害羞的意外。泽维尔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宽松的衣服给以撒,后者穿上只是有一点紧,把尾巴从裤腿里揪出来,立刻就感觉好多了。
以撒发现泽维尔很高,看来至少也有6英尺。因为他自己的身高大约是6英尺,而泽维尔的衣服他能穿上,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了,”以撒问,“你不给我盖个戳,不怕我跑掉吗?”
“没关系,我信任你。”泽维尔撒起谎来脸也不红。其实是他觉得这个奴隶有点烫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恶魔愣了,低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从喉咙里挤出呜咽声来。
泽维尔有点茫然:“你怎么了?”
“没有人说过信任我,你是第一个。”
“……倒也不必。房间被我加固过了,不经过我的允许你反正出不去,有没有我的印记都无所谓。”
“嗤!原来是这样。”以撒脸上的感动一秒就消失了。
“那你还想怎样?只要你别惹事,你可以和我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晚上在我房间打地铺。”
“这个天气晚上睡地上会死的。”以撒马上说。
“不会死。而且就算快冻死了你也可以用最后一口气叫醒我,我来抢救你,”严谨的泽维尔提出反驳,并且直接拒绝了接下来的所有争辩,“不要做梦了,我不跟男人睡觉。”
太可怕了,以撒想,竟然让我碰到一个直男。他刚刚没穿衣服的时候都没怎么觉得冷,现在顿时遍体生寒:这个天使不肯睡我,那我的业绩怎么办?
6英尺大约一米八多。
第3章 蝴蝶效应
如果要以撒评价泽维尔,有一句话必不可少:这天使太他妈怪了。
在餐桌边上,以撒闻到了淡淡的硫磺的气息混合着劣质茶叶的味道。恶魔身上总有硫磺味,常驻英国的恶魔几乎都喝茶——有恶魔曾经来过,但桌椅虽然伤痕累累,没有一条是打斗留下的。
“看来你交友很广。”他说,同时屏息凝听房内的动静,然后悄悄挪到窗边,在窗沿试探地轻轻触碰了一下,什么也没发生;然后又试着去推窗户,立刻感到了静电“啪”的微小刺痛,而窗户纹丝不动。以撒眉头一皱,甩了甩被电到的手,没有再作尝试。
与此同时,泽维尔手里正拿着一份原本用来垫床脚的半年前的报纸,也在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本来以为会听到莽撞的恶魔因为触碰到阵法嗷嗷大叫,但什么也没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隔着门接话:“对,有时候他们会来。”
客厅非常湿冷,以撒很快哆哆嗦嗦地钻进了卧室。
“你过得好磕碜,老兄,”他说,“没干两年吧?”
“少跟我来这套,说得好像你是我老前辈似的,”泽维尔手里拿着一份倒着的报纸,从报纸后面抬起眼睛看他,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6英镑1先令先生,现在你能弄点东西给我吃吗?”
以撒露出为难的表情。
泽维尔发现报纸拿倒了,把它正过来:“别害怕啊,我不挑食。”
以撒还是在原地没有动。
“噢,拜托,”泽维尔放下报纸,露出警觉的表情,“你什么都不会做?”
以撒没有搭话,但他的长尾巴却心虚地摇晃起来。
“……真搞不懂是谁伺候谁。”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表情简直像要把以撒打一顿、或者把头脑发热莫名买下以撒的自己打一顿,但都没有。泽维尔只是认命地站起来,把以撒招呼进厨房:“我现在做个蔬菜汤,你在旁边看,然后我希望明天就轮到你来做了,可以吗?”
听了泽维尔这话,以撒忙不迭点头。然而他站在旁边观看的时候就像领导视察办公室、教师监督小学生。那条尾巴百无聊赖地甩来甩去,总是刮到泽维尔的小腿,让他感觉怪怪的,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可能魅魔的三观就是不太一样,说不定这对他们来说很正常呢?
用尾巴勾住陌生人的小腿、还轻轻摩挲起来,这样是正常的吗?
有可能正遭到魅魔骚扰的泽维尔打仗一样在厨房开始捣腾。他切菠菜切到一半,因为听到烧开的水溢进火中发出滋滋声,赶紧扔了刀就去抢救滋滋叫的小锅;因为锅很烫,又开始到处找厨用的棉布厚手套。
看到这样兵荒马乱的情景,以撒尾巴都不摇了,直想摇头。他想,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天使的厨艺是这个鸟样,那还不如让他自己来琢磨琢磨,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做得比这更糟糕了。
虽然过程令人大感迷惑,泽维尔最终做出来的东西还勉强凑合。他多分了一半蒸土豆给以撒,后者没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吃饭的习惯,只是小声咕哝了一句:“谢谢。”
泽维尔刚坐下来,就接到一封白鸽送的信,同样沾有硫磺的味道,是恶魔寄来的。他只拆开看了一眼,就随手压在碟子下面。
以撒露出疑惑的表情。
“有个怠惰拜托我帮个小忙,”泽维尔说,“不过都已经是一个月前就该寄到的信了,也不差我吃晚饭这么一会儿吧。”
过了没两分钟,窗外又发出了爪子摩擦窗沿的嚓嚓声。泽维尔推开窗户一看,那只鸽子去而复返,他拆开它腿上的信筒看了看,把它的脖子一捏,就提进了房间:“她说事情十天前就解决了,信鸽请我随意处理,那应该就是送给我吃的意思吧?明天试试看。”
肥白的鸽子一听这话,“咕!”地叫了起来。禽类心跳很快,疯狂扑扇的翅膀差点给泽维尔一耳光,大嚷大叫地挣脱开来,在屋子里像子弹一样乱窜,最终飞落在以撒的肩头。也许是相似的恶魔气息使它安心,在以撒“嘬嘬嘬”的逗弄下,它渐渐平静下来。
真是有鬼了,泽维尔想,明明我才是长翅膀的那个。
“你说往它肚子里填苹果烤着会好吃吗?我看到别人这样做鹅。”以撒严肃地思考起来。
他像爱抚情人的秀发那样抚摸鸽子的羽毛,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足是个恶魔:“你别瞎忙活,明天我就宰了它试试看。”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俨然已经有了当家做主的架势。
白鸽听完,惊觉自己所托非人,又“咕!”地大叫着飞起来,可惜这一次泽维尔早有防备,把它兜头罩进了捕鼠用的小铁盒里。
白鸽徒劳地转了转眼珠子,在狭小的格子里只能小幅度转动脖子,再也“咕”不出来了。
“你想干点活儿当然可以,但是不要以为我认识几个恶魔就会自然而然地和你称兄道弟,”泽维尔不无警惕地指着小盒子强调,“我出门的时候,别搞小动作。否则我会像捉它这样捉住你。”
“嗤。”以撒完全没有受到威慑,坐回椅子上,就着蔬菜汤撕面包沾着吃。如果不是泽维尔反应得够快,他自己的那一份也会滑进以撒肚子里。
饭后,泽维尔本来打算叫以撒洗碗,但是忘记考虑恶魔的指甲很尖,直到以撒把他最贵的那只盘子划出一道印子,才肉疼地慌忙叫停。以撒又无所事事地被赶去旁边。
“走开,”泽维尔说,“你太碍事了。”
以撒心里不爽,就是要和他对着干,故意在旁边磨磨蹭蹭:“那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