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列传(78)

而且这一次,损失尤其惨重。高昌全国上下都不明白,明明两国重武器相差无几,为何对上了竟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天上还有轰炸机绝对优势的火力压制,此种情形之下双方实力差得太远。”被软禁在宫中的沈如风哀叹一声,道:“但愿陛下还没糊涂到一失去优势就立刻自乱阵脚的地步……”

可她错了。前线的坏消息传回来的第一天,法尔哈德就又双叒叕慌了。他招来伊藤美咲质问她为什么“误导”他乘胜追击、以致又一次落入沈长河的陷阱,而伊藤美咲也不多说,而是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悠然道:“陛下问罪于我,我可以剖腹自尽,但如今胜负未定,陛下如此兴师问罪不觉得草率吗?”

“可朕眼见着就要输了!”

“随你怎么想吧,敬爱的高昌大皇帝。”伊藤美咲心里有些不耐烦了,脸上却仍是娇笑着:“您是一国之君,想打想和由您做主,美咲谨遵圣意。”

高昌皇帝求和的公文送来之时,提心吊胆了多日的徐曼舒和手下的将士们终于能松一口气了。此前数日之中,除了从西南军政府秘密军事基地出动的全部老本——十几架红轰炸机之外,陆上大部分“坦克”和“装甲车”都是用汽车底盘加上铁皮壳子伪装而成、根本不具备任何杀伤力,若换成沈如风领兵一定会露馅儿。妙就妙在高昌小皇帝刚愎自用又疑神疑鬼,不信任沈如风,派出来的将领脑子都不太灵光,因而才上了当。

眼见着滇军火力也要支撑不住了,这个时候敌人竟然先服了软,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此时的沈长河却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利用心理攻势打赢了一局而已,此间若有一步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换句话说,只要一天没有逼迫法尔哈德签订条约、一天没有带着大军安全回到西南,他们就不算取得真正的胜利。

“请转告贵国皇帝,讲和可以,但之前的条件还要加上一项。”面对高昌使者,沈长河淡淡道:“我军万里迢迢赶到这里,旅途劳顿,花销颇多,望他多少补偿一点。”

听闻此言,高昌使者松了一口气。来之前他以为沈长河会直接狮子大开口要求割地,却没想到他竟然只要钱:“将军要多少?”

沈长河伸出左手三根手指。使者问:“三百万两白银?”

“错啦。”沈长河莞尔道:“是三千万两。”

使者将他的条件带回了高昌王庭,可法尔哈德这次却没发火。他相当平静地接受了沈长河的全部条件,痛快无比地在两国和约上盖上了玉玺,随即又从国库取了支票交给使者,让他带给沈长河,顺便还带了一句话——

“姑姑说她想见将军一面。朕也希望借此机会,让两国彻底化干戈为玉帛。”

“这明显就是陷阱、鸿门宴!”

徐曼舒眉头皱的死紧:“你要的三千两他们已经给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一拍两散不是很好?见面,见什么面?还特地约在高昌王宫?”

“我们的要求对方已经尽数满足,一个小小的请求而已,若我都不答应,难免落人笑柄。”沈长河温和地微笑了一下,道:“所以,无论将要发生什么,我都必须赴会。”

“可是——”

不知为何,徐曼舒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她的印象里,沈长河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柔和善的时候,这也不是他的风格;如今明知是场鸿门宴,他竟然这么轻松地就应承下来,而且似乎平静得过了头。

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替我给李云凌带一句话。”沈长河截住了她的话头,柔声道:“告诉她,我不是朱祁镇,但她一定要成为于廷益,大局面前懂得取舍。”

鸿门宴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富丽堂皇的高昌王宫,内里一片灯火辉煌。法尔哈德紧张地坐在首席上,不甚确定地悄声问一旁端坐着的伊藤美咲:“美咲小姐,你说他会带多少人过来?”

伊藤美咲轻声答道:“皇帝陛下,以我对沈长河的了解,此人做事向来出人意表,不好猜测。”

两人正说着,侍者便上前通传了:“启禀陛下,秦国西南军政府将军沈长河到了。”

“他带的卫兵有多少?”

“回禀陛下,”侍者迟疑着答道:“……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疑窦重重,可法尔哈德还是按照程序把人请了进来。

正如侍者所说的那般,沈长河确实是独自前来,并没有带哪怕一个卫兵或者亲随。明明是如此重大的场合,他的衣着却非常简单随意,并未着军服、而是一身黑色便装,苍白的脸色也被这黑色衬得更加憔悴,似乎是生了什么重病一般。

“沈叔叔,请坐。”

虽然只比对方小七八岁而已,但法尔哈德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辈分用了尊称:“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来,您的父亲是我父王的教父,我与您之间也算是……”

“皇帝陛下,”沈长河倒是完全不在意周围高昌大臣们敌视的目光,如入无人之境般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直入主题:“娜迪亚在哪里?”

法尔哈德尴尬至极地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是侧座上的伊藤美咲先开了口:“将军稍安勿躁,国师小姐一会儿就到。”

“是啊是啊。”法尔哈德打了个哈哈,上前几步伸手握住沈长河的手,撒娇道:“叔叔,你要的条约侄儿签了,你要的钱侄儿也给了,咱们坐下来谈一谈好不好嘛?”

他这语气颇为委屈,仿佛沈长河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率先入侵他国的自己则无辜得像一朵小白莲一样。沈长河却不想跟晚辈计较,转而斜斜地看了“看热闹”的伊藤美咲一眼,冷嘲热讽道:“东瀛手伸得果然够长,连西域局势也要搅浑么?”

伊藤美咲无辜地摇了摇头,柔声道:“将军何处此言?美咲是帝国驻高昌特使,也只是高昌大皇帝的客人,仅此而已。”

又是一声嗤笑:“客人?我看,美咲小姐这客人当得也太‘喧宾夺主’了吧。”

一旁的法尔哈德有些惊讶。他并不知道沈长河和伊藤美咲之间的恩怨,当然也就不清楚为什么前者会是这种反应。定了定神,他陪着笑从宫人手中接过茶盏,亲自为沈长河奉上:“叔叔,侄儿此前多有得罪,在此先给您赔个不是……”

这次,沈长河终于正眼看向了法尔哈德。对于眼前这个送上门的“侄子”,他实在是丝毫不感兴趣也完全不关心;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妹妹更让他感到在意。

“不必。”沈长河长眉一挑,淡淡道:“本将军很忙,不想浪费时间。既然娜迪亚不肯出来见我,那就先告辞了。”

“……”法尔哈德端茶的动作僵在半空。伊藤美咲此时也站了起来,身姿婀娜地飘然而至,暧昧地凑近他身前:“将军,你的胆子真的很大——明知这是陷阱却独自前往,美咲着实佩服。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里大概埋伏了上百名精英杀手,每个人手里都有枪,将军你恐怕……是有来无回了。”

她的声音并不很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阴谋”瞬间变成阳谋之下,始作俑者法尔哈德连同他的臣子们齐齐变了脸色,守在门外、殿内暗道中的死士们也傻了眼。沈长河居然一点都不惊讶,深邃异常的桃花眼眸光冷冷一闪,道:“如此说来,如风也被你们软禁了,是么?”

“将军果真是聪明人。”

伊藤美咲承认得很痛快:“娜迪亚国师现在在离宫中养伤,除了高昌皇帝,谁也见不到她。沈将军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兄妹亲情,看来也并不是真的呀?”

沈长河反唇相讥道:“让自己的亲妹妹送死,就为了嫁祸于我——若论六亲不认,本将军确实比不过美咲小姐。”

伊藤美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将军有精力对我冷嘲热讽,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呢。你就不好奇,我们会对你做什么吗?”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沈长河伸出左手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悠然道:“首先,你们得能制服我才行啊。”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高昌大臣们便都觉得十分费解:传闻中的西南将军沈长河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在明知四周埋伏着上百名枪*手的情况下,怎么敢说出这种大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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