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有病+番外(43)
孔哲君被她吓到了,恳切的看着她,虚心求教。
“我昨天在活动上碰到一个师妹,是和小韶一个剧组的,她以为我真的在和祝总谈恋爱,主动和我说了那晚发生的事情。”盛佳舒的指腹不断叩击桌面,继续说:“瞿一他们都以为小韶失势,可劲欺负他。那晚他们又不幸遭遇祝煜,那混蛋为了报仇,当众撕了小韶的衣服,若非祝总及时赶到,小韶可就惨了!”
“后来呢?”孔哲君心惊胆战的追问。
盛佳舒痛心道:“那两兄弟打架的场面你我不是都见过么?小韶为了护着祝总受了伤,后来有二流子搅场,祝总才把小韶带走。我听说小韶最近的活动全部停了。”
孔哲君皱着眉头,他早料到韶子规多少会因此受点委屈,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多事?”盛佳舒又质问了一遍。
“我……只是想帮你。”孔哲君难堪的低着头:“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不需要你帮!”盛佳舒敏感的自尊再一次被冒犯,狂躁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是,是我做得不够好,”孔哲君上前搂住她,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回忆起娱记梳理的天后情史,怀揣着自卑的劝慰:“我既不是影帝天王,也不是富商。我没有别的能耐,只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你分忧,让你轻松一点。”
盛佳舒怒极反笑,一把推开他,讽刺道:“你以为,我找对象只愿意找影帝、天王和富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孔哲君焦急的辩解。面对这么一个敏感脆弱的女友,他的任何一句失言都会被无限放大。
“也对,”盛佳舒冷笑着自问自答:“他们至少不会连谈恋爱都不敢承认,还要以保护为名,硬生生给我捏一个绯闻男友。你可真大度啊!”
“盛佳舒!”她气头上说的话太难听,孔哲君的耐心和隐忍悉数耗尽,颤声回敬:“你要搞清楚,咱们俩到底是谁不敢承认?”
而此时韶子规正和祝烨一起,赤脚在沙滩上散步。
距离那晚的冲突已经过去七天,祝烨守诺放他出门。小可爱如获大赦,开着他的新车拉着祝烨跑了好远,远离滨城热闹的旅游区,才找到这片人迹罕至的沙滩。
滨城的夏天来得很早,黄昏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候,海风驱走了燥热,阳光也不恼人。
“走吧,”韶子规拉着祝烨的手说:“我们回家。”
“喜欢就多玩会,”祝烨宠溺的看着他:“难得你开了那么远的路,怎么就玩这么一会?”
“没关系,以后再来呗,”小可爱轻轻摇头:“团团还在家等我们呢。它那么小,我不放心。”
“好,都听你的。”祝烨轻声应允,任他牵着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是相濡以沫的模样。
第33章
祝庆祥住院了,是苏慧陪着送来的,癌症晚期一事再也瞒不住。
祝氏一家三口中两个进了医院,医生宣告祝庆祥活不过三个月时,苏慧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呆呆的坐在病床前,方才在震惊中冻结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紧要关头祝煜下不来床,她必须要独自落实财产继承的问题。
而得到的结果令她如坠冰窟。
祝庆祥忠心耿耿的助理肖文礼貌的告诉她,董事长的遗嘱早已拟好,就存放在银行保险柜,不需要她担心。
苏慧再关心起祝庆祥病后公司控制权的问题。肖文周全回应,根据上周签署的股权让渡文件,董事长名下所有股权都已转让给祝烨,如今祝烨才是祝氏集团的所有者。
苏慧如坠冰窟。
再联想到祝庆祥连癌症一事都瞒着家里,不让他们母子知晓,苏慧意识到这一切都早有预谋。
三十多年苦心经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慧脚下的地面变得不真实,一阵天旋地转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祝烨在深夜接到电话,换了衣服要往医院赶。
韶子规问了情况,不放心祝烨一个人守夜,坚持要跟来。
滨城市第一医院代表着这个城市最高的医疗水平,自然承载着更多的生离死别。
车子开进医院,周围的风景似曾相识。
这是祝烨自杀未遂后抢救和疗养的地方,也是韶子规的母亲韶华病重离世的地方。谁都没想到会突然回到这里。
既然是来探望病人,任谁的情绪都不会好。于是韶子规捉到祝烨的手,十指交扣,一刻都不肯松。
祝庆祥还在沉睡,这是他多年来难得的安宁时刻。苏慧晕倒也有好处,至少现在病房是安静的。
医生诊断,老人的身体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住院的地步。好在他已经铺垫了所能做的一切,顺利把接力棒交到祝烨手里。
祝烨恨着这个老人。在他无能为力的年纪,这份蚀骨的恨意曾让他对这个世界绝望,才会试图追随母亲和姐姐而去。而今他有了复仇的能力,可面对的却是将死之人,过往的爱恨情仇在都没有意义了。
祝烨坐在床前,脑中回放的竟是他幼时的好时光。
那时候祝庆祥年轻英俊,卓依侬美丽干练,姐姐祝煦虽然爱欺负他,但仍不失为一个好玩伴。
家里的院子里有秋千,两个孩子争抢玩闹,等父母进了家门,便带着一身的汗渍泥污扑上去撒娇,生活美好得如同伊甸园。
虽然回首时知道那岁月静好全是假象,苏慧像毒蛇一样,一直在暗处环伺。但如今想起来,纵然是个虚幻的美梦,仍让人流连忘返。
夜半病房安静得吓人,只能听见医疗仪器运转的微弱声响。此情此景,多少恨也无法讨还,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爱要及时,恨亦一样。
长夜漫漫,韶子规不敢让祝烨枯坐到天亮,担心他的腰受不了,想哄他去陪护床躺下。
祝烨接住他递过来的胳膊,却不肯躺,只说:“这里闷得很,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两人牵手出门,临走祝烨言辞冷厉的交代肖文和姚诗丹:“如若苏慧醒了,不要让她进门。”
医院已经在此处屹立了几十年,这十几年格局没有变过,一切还是老样子。
他们所在的这栋楼,以前韶华也住过,只是因为经济条件限制,她只能住在一楼的多人病房,还伴随着无数个因巨额医药费而备受煎熬的日日夜夜。
电梯停在一楼,熟悉的场景在眼前铺开,韶子规的思绪不受控制的被拉回到从前。
韶华枯瘦蜡黄的脸,医疗仪器的报警声,拉成直线的心电图,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指尖蜷在祝烨掌心轻轻颤抖。
“子规?”祝烨担忧的盯着他的脸色看。
“没事,”韶子规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指着幽深的走廊尽头,故作轻松道:“我妈也在这里住过。”这里住的都是癌症晚期患者,住过之后又怎么样了,不言而喻。
祝烨恍然大悟之后,大力拥他入怀,只说:“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医院毕竟是公共场合,韶子规担心被人看见,挣扎着想要推开他,说:“都过去了。”
可祝烨抱得那么紧,他说:“对不起,那时候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那时候我们又不认识——”韶子规突然收声。
因为祝烨吻了他。
很突然,很粗暴,也很快松开,藏着一点怨愤的情绪。而后一言不发的拉着他继续走。
韶子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反省了好几遍仍不得要领。
祝烨牵着他往医院深处走,穿过一片竹林,可以看见医院的后墙。铁栅栏上有一道小门,连着一家共同开发的疗养院。
他突然想起来了!
轮椅穿过时光缓缓驶来,拨开雾障,残疾少年的面孔逐渐清晰。是祝烨的脸。
少年祝烨还没长出成年人的棱角,比现在要清秀,病中头发没有修剪,自由生长到耳垂,漂亮得像个女孩子。
他苍白瘦弱,瘫倒在轮椅中,眼睛大而无神,没有光彩,像一潭死水。
虽然活着,却像死了。
沉默的少年,聒噪的男孩,一厢情愿的友谊。
是他们两人没错。
“祝先生……”韶子规扭头看着他,难以置信的问:“我们早就认识,对么?”
“叫我名字,别叫祝先生。”祝烨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