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似雨+番外(52)
叶时雨喃喃自语道:“我好像真的做了一个梦。”
——冬天如期而至,清晨是如此的平静,一阵冷风吹起了湿冷的雾气,窗上凝结了一层美丽的霜花。
叶时雨家客厅门上挂了一层厚厚的军绿色棉布帘子,以便抵御严寒。
路面上全是车轱辘压出来的车辙痕迹,凹凸不平,又硬又滑,骑自行车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叶芝辉偶尔骑着摩托车接叶时雨放学,周围则乘坐面包车上学。
叶芝辉和周围的同学家长合伙雇了一个面包车,专门接他们上下学,平均分摊下来,费用不高。
叶芝荣彻底疯了,有一天晚上拿着一把生锈的菜刀找上了叶时雨家。
叶时雨先是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困倦地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掀开棉布帘准备开门。
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一副眼镜,眼镜片上全是白色的雾气,眼睛片下的鼻子和胡子上全是冰碴儿。
院子外面一片昏黑,冷风使劲地往玻璃窗户上撞,像瞎子乱撞,竟营造出一种诡异惊悚的氛围,窗框也发出低沉的咯吱声。
那人像幽灵似的,在院子里来回移动,嘴里咒骂不停,呼气喷洒在玻璃上,看得叶时雨心惊肉跳。
叶芝荣每喘一口气,叶时雨呼吸就会跟着停滞一秒。
一来二去,叶时雨隐忍而又克制地放缓呼吸,就像电影里看见僵尸之后的本能反应,就差没屏住呼吸了。
叶时雨没忍住打了一个嗝,捂着嘴巴后退,喉咙发紧,想尖叫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在门口走来走去,偶尔悄悄贴在门玻璃上,透过眼镜片,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往里看,继而冷酷无情的笑了起来,尖刻地说:“开门,快给我开门。”
刀刃砸到玻璃上,发出沉闷而又清脆的响声。
哐哐哐—哐哐哐—好像在说:“我来杀人了,快开门,快开门。”
叶芝荣眼里刻满杀人的渴望,叶时雨双手抱胸,猛地大叫起来,其他人闻声跑了出来。
叶时雨回忆起孤独的童年,他曾踩在叶芝荣的脚尖上荡秋千。
叶芝荣坐在凳子上,双手拉住叶时雨的胳膊,叶时雨的双脚则踩在他的脚面上,荡来荡去。
人肉秋千,承载着叔侄之间无言的爱。
叶芝荣一个人过日子用不了多少钱,每个月还能领取残疾补助,所以经常给叶时雨零用钱。
叶时雨小时候淘气,总往他房顶上扔发霉长芽的土豆,但他从不生气。
曾经那么温柔的人,如今变成一副杀人狂魔的样子。
叶时雨难以接受,也不想接受,更不知该如何接受。
叶芝荣看到了姜雅慧,愤然地申告:“我要杀了你,把你做成糖葫芦。”
叶芝荣吓坏了叶时雨,同样吓坏了叶芝辉。
那些飘上窗口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进了亲弟弟的胸口。
周围把叶时雨挡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不断重复这句话的叶芝荣。
叶芝辉一把拧开门,从外面把门反锁。
姜雅慧的眼里有一种难以言喻、模糊不清的情愫,总觉得怪怪的,可能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了。
门外有打架的声音,周围按住叶时雨的耳朵,什么都不让他听,又挡在他的身前,什么都不让他看。
也许他们的担心终究只是虚惊一场,叶芝辉不仅把自己亲大哥给打了,而且还把他送回了家,只留下一些刻意伤人的毒话。
叶芝辉回来时,姜雅慧打开窗,探出身轻轻喊道:“你回来了。”
叶芝辉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屋,嘴里带出一长串白色的哈气。
姜雅慧急忙关上窗户,激动得浑身颤抖,只有这次的苦苦等待,是值得的。
她坚信,面前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他的’英勇之举‘是因为想要更加亲近她而已。
黑暗中,姜雅慧和叶芝辉彼此袒露心声。
一种安静的悲伤的情绪笼罩着他们。
他筋疲力尽。
她精神亢奋。
过了几天,孙晓芹得知此事,来家里看望受了惊吓的姜雅慧。
外人不知细情,一度以为叶芝荣无缘无故就疯了,或许在他们眼里,他早已是孤僻的疯子。
叶芝荣给人留下的印象并不好,亲人恨他恨得牙痒痒,邻居烦他烦得不加掩饰。
他的眼里总是那么多的猜忌和怀疑,因为近视眼的缘故,总觉得主动接近他,帮助他的人,都是想谋他财害他命的人。
孙晓芹早已把他和疯子划成了等号,所以越发同情姜雅慧,带着两拍鸡蛋来看她,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讲,叶芝荣就是一个变态,以前芝兰在的时候总说他从小就是一个变态。”
姜雅慧一直以为变态一词的由来,是用来形容叶芝荣的古怪和孤僻,没想到孙晓芹竟说得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