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似雨+番外(41)
撂下这句话,姜雅慧就毫不犹豫地回屋了,叶芝辉晃着身子也跟着进去了。
隔着半个院子,叶时雨听到姜雅慧哭喊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教训他?看到我被他欺负你不生气吗?”
叶芝辉没说话,姜雅慧接着说:“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骂我?你这个老实人,难道不会生气吗?”
面对姜雅慧的咄咄逼人,叶芝辉终究是爆发了,最后吼了一声:“够了,你别闹腾了,让邻居听到怎么办?”
姜雅慧越发歇斯底里,扯着嗓门不管不顾地叫嚷道:“我就是要让他们听到,怎么了?”
叶芝辉点了一根烟,被烟呛得直咳嗽,咳了两声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隔着窗玻璃,叶时雨看到姜雅慧双手拽着他的衣襟,质问道:“你说清楚,咱两谁丢人?还不是因为你窝囊。”
黑漆漆的夜里,一盏昏黄灯光,两个模糊而又愤恨不满的影子,吵得热火朝天,互不谦让,间杂几句骂人的脏话和怪异的咳嗽声。
叶时雨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没看到人影,也没看到哪家突然亮灯,于是放下心来,问周围:“我感觉她一点也不开心,是我这个儿子做得不好吗?”
周围看着黑漆漆的天,劝道:“不是,和你无关,也许她只是作为一个女人不开心,作为一个妻子不开心,或者作为一个妈妈不开心。”
“她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后悔生了我?”叶时雨不太明白地问。
周围有些犹豫,换了一种语气说:“不是的。”
叶时雨追着周围的眼睛看过去,疑惑不解地问:“周围,你说我爸刚才去找那个男人了吗?”
周围低头看他,安慰道:“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要管,他们自会处理好。”
其实大人们的事多半处理得一塌糊涂,因为人永远也长不大。大人们总觉得孩子长不大,其实在更年长的人眼中,他们同样也是孩子。
婚姻不幸福的家庭,最后往往连累孩子受尽苦难,不是一身伤痛,就是一生悲郁。
周围的家庭不也是这样,那对父子无时无刻不对他虎视眈眈,生母李媛媛视而不见,只顾着自己享乐,卑躬屈膝地讨好他们,巴不得周围跟她一样活成透明人,活成一个没有思想任人主宰的玩物。
这17年来,叶时雨是第一个给他家的人。
曾经每个他见过的人,都或多或少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灵魂碎片,周英武也好,叶芝兰也罢,周围将他们合在一起,拼凑、塑造、搭建,最后成为幻想中的家。
叶时雨不同,他是完整的,用自己的全部,爱着他。
是真正的家人,是不需要幻想的家人。
从这一刻起,他决定守住这个家。
当拥有一个家的愿望转化为欲望,忽然之间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凌晨二点,周围突然睁开眼睛,像打了鸡血一样,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蹬上鞋子,拿起手电筒,回头看了一眼叶时雨,屏息提气,带上了门。
那块大石头只差了几厘米就砸在叶时雨脑袋上,他实在无法忍受。
姜雅慧倚在客厅门边上,披着一件暗红色的旧外套,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吐出的烟味香苦酸醇,面无表情地说:“果然是年轻啊,有脾气,你可比你叔能耐多了。”
姜雅慧像一缕烟,轻悠悠地转过身,把烟头按在客厅瓷砖墙上,拖拽出的烟灰,留下一条长长的灰色痕迹。
作者有话说:收藏一下!谢谢!
第19章 漆黑世界里一个隐藏起来的奇迹
关于那晚的记忆,叶时雨和周围有不同的偏差。
叶时雨记得半夜凄凄,漆黑的夜晚下,树上的叶子和树底下的草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周围则记得白昼炎炎,轻柔的晚风吹着树叶,带起有人经过马路时扬起的灰尘。
叶时雨一觉醒来,已经抵达陌生的城市。
姜雅慧以死相逼,带着他连夜赶往邻城。
刚从火车上下来,就马不停蹄上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这辆车唤醒了叶时雨内心深处糟糕的记忆。
如果没记错的话,家门口曾停过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而他所在的城市,出租车全部都是绿色的。
下了出租车,他们站在一栋半新不旧的小区门口,楼房外墙是砖红色的,楼下还停着一辆红色的出租车。
折腾了半宿,叶时雨精神萎靡不振,又困又累,又惊又怒,拉着姜雅慧的胳膊要走。
这时,从楼道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普普通通的长相,头发颜色特别黑,自然卷,穿暗红色条纹上衣,黑裤子。
姜雅慧则穿得很隆重,是当时最时髦的天鹅绒蓝色长裙,领口一圈黑色蓬蓬纱,灰丝袜,黑亮面高跟鞋,手挽黑皮革手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