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城轻轻地从后面抱住他,温凉的嘴唇刷过他的耳廓:
“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我妈妈了。”
房间里明亮如白昼,不知道是因为萧然的精神还疲乏着,还是他对穆南城的亲近已经完全不设防,他无意识地靠在穆南城的怀里,声调轻而软地和他讲述着,淡绯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将许多深埋在记忆中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倾诉。
穆南城一手揽着他,一手轻揉他的后颈,深邃的眉目里漾满了温柔的湖水。
“……我妈妈每次认不得我的时候都叫我实验品,她叫我No.Elenen,这是一个实验品编号,”萧然仰着脑袋困惑地看向穆南城,“你说会不会是她在我身上做过什么实验?”
穆南城眸光一凛,他把萧然从头顶摸到了脚,紧张地问:
“你有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过吗?”
“那倒没有,”萧然说,“我每年都会做身体检查,没什么毛病。”
萧然每年的体检报告穆南城那里也是有一份的,他放下了心:
“所以,那应该只是她精神不稳定产生的幻想,也许她一直还以为自己在实验室里,毕竟她曾经是最成功的生物科学家。”
“是啊,最成功的生物科学家,”萧然喃喃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就精神失常了呢?”
“不是说她因为和你父亲离婚,然后你又被绑架吗?这些打击对她而言实在太大……”
萧然轻轻摇头:
“对普通人来说可能的确如此,但是我妈妈,她其实是一个很聪明强大的人,她有很坚韧的心志……”
“人如果被戳到了软肋,再聪明强大也是枉然,尤其是感情上的伤害,半点不由人控制,”穆南城修长的手指如羽毛般轻抚萧然的面颊,低头挨着他的脸蹭了蹭,
“如果你伤了我的心,我也会受不了的,可能会比你妈妈更接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这个话题跳得萧然有点接不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穆南城。
穆南城抿着嘴,明明是根本没影子的事,他的脸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
“所以萧然,你可千万不能欺负我,嗯?”
“我……”萧然耳根发热,磕磕巴巴地说,“我为什么要欺负你啊,我又不是个没有道德的人!”
穆南城眼睛里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微光,他抱着萧然的手臂收紧,低头贴着他的耳朵叹息:
“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怕了。”
穆南城呼吸出的热气喷拂在萧然的耳骨和脖颈,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电芒流过神经,弥散进四肢百骸。
熟悉的悸动又悄然袭来。
萧然心尖一颤,面颊上霎时开满了桃花。
他一下子忘记了之前跟穆南城谈的话题,也忘记了有很多问题想要跟穆南城讨论,他一哧溜钻进被窝里,把被子蒙上脑袋,尾音慌乱得都变了调:
“我要睡了!你不要跟我说话啦!”
“好,”穆南城把小孩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俯身在他发顶亲了亲,含笑的嗓音轻柔煦暖,仿佛初夏的风拂过树梢,“睡醒了,我再带你出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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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翌日,港城阳光普照,微风和煦,天空蓝得像块晶莹剔透的大宝石,穆南城重启昨天被大雨中断的计划——带萧然去骑马。
黎湛丝毫没有自己是个大灯泡的自觉,非但不请自来,还呼朋引伴带了许多人。
“车和马,刀和枪,都是刻在男人基因里,从出生那一刻就爱到死的东西,这是任何女人……啊,当然也包括男人,都不能带来的迷恋和激情,”
黎湛一张大嘴巴到了哪里都免不了高谈阔论,他不但爱论,还喜欢寻找认同,非要抓着萧然问,“对吧萧然?”
萧然正跟在穆南城身边低着头走路,闻言不置可否地“啊”了声。
车和马,萧然都不会。
刀和枪,萧然都不爱。
难道他就不是男人了么?哼!
黎湛兴致勃勃地挑着马:“萧然,你会骑马的吧?”
“当、当然会啊!”
萧然一开口,穆南城就垂眸忍笑,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他只要一撒谎就会口吃,小耳朵红彤彤的,像两只煮熟的小虾。
黎湛殷勤地说:
“你要是不会就跟我骑一匹,我来教你!”
“谁不会了!谁还不会骑马了!”
羞恼的时候会一再重复同一句话。
“哟呵!”黎湛十分兴奋,“那我们来赛一局,你想要什么彩头?都听你的!”
“不、不赛!”萧然磕磕巴巴地说,“赛马是赌博,你这个人……你这个人不学好我跟你说!”
词穷之后会以“你这个人怎么怎么地”作为最后的反击……
萧然终于后知后觉:
“穆先生你一直笑笑笑,笑什么啊?”
“今天天气真好,天气好,心情当然好,”穆南城笑如春风,揉了揉萧然的头发,“先去换衣服。”
萧然换了身白色的骑马装,脚踏精致的小马靴,手里拿着小马鞭儿,一身行头神采奕奕,要多养眼有多养眼,黎湛两指夹在唇间吹了个长长的哨:
“我们萧然真是漂亮!”黎湛指了指驯马师,吩咐道,“那谁,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小马牵过来!”
不用黎湛说,驯马师也看出一群人里最受追捧的是这小少年,当下牵出一匹通体油红的阿拉伯马,那马儿个头不高,毛发油光锃亮,眼睛又大又圆,跟萧然站一块还真是相得益彰。
萧然一眼就喜欢上这马了,他从驯马师手里拿了方糖逗着马儿,爱不释手地摸着小马滑不溜丢的毛,大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新奇喜悦。
黎湛喊道:“走吧萧然,陪哥遛一圈!”
小孩儿明媚的笑脸霎时一僵,穆南城懒洋洋地笑道:
“你们先去跑吧,我的马还没牵来,萧然跟我一起。”
黎湛早就见识到穆南城的黏糊劲,他“啧”了一声,跟其他几人先去赛场上跑开了。
驯马师牵着辔头给萧然介绍:
“这马叫Bili,今年两岁半,性情很温和,您骑着正合适……”
萧然抿着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才两岁啊,它还是个小朋友呢,那我怎么能骑它呢?我们要保护小朋友啊。”
“……”
驯马师尴尬地笑道:
“一般两岁的马就可以出道参加赛马了,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已经有十三四岁……”
“那也还是个青少年,祖国花朵不能摧残啊,”萧然不停地摸着马的脑袋,对驯马师连连摆手,“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在这玩儿就行了!”
穆南城以拳抵唇闷笑了好一会,他给驯马师使了个眼色让人离开,自己走到萧然身后:
“喜欢吗?”
“喜欢!”
“想要的话,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南江去。”
萧然眼睛一亮:
“可以吗?这是马诶!”
“马也是可以用来买卖的。”
穆南城用马鞭轻轻拨了拨小马的下颚去看他的口齿,那只在萧然面前无比温驯的小马忽然对着穆南城喷了一口气,两只前蹄也有些不耐地蹬了蹬。
萧然乐了:
“它好像不喜欢听你这么说。”
穆先生才不管这匹马是怎么个想法,他有钱他做主:
“梨湖庄园和白桦别墅都可以养马,以后每天早上你可以牵着它散步。”
萧然十分心动,又有一点纠结:
“它在这里有很多好朋友,我们把它带回去它可能会寂寞吧?”
“那好办啊,”穆南城用马鞭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手心,谑笑道,“我们给它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公母搭配或者公公搭配,它就不会寂寞了……”
萧然被穆南城逗得直乐,用马鞭轻抽了一下他的胳膊。
穆南城抬了抬下颌,笑道:
“上去试试,买辆车还得试开,马也一样。”
萧然一手挡在额前,眯眼看向远处,他叫道:
“诶穆先生,湛哥他们在叫你呢,你不是要跟他们赛马吗?”
穆南城却连头都没往后面转,他鼓励地看着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