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天台巡逻完毕的纪检部成员接二连三地窜进鸳鸯楼,再加上烤榴莲的味道已经散去,胡凡和晏休没有把这事拿出来再说。
狂野少年一路蹭蹭到后操场,移动速度虽然快,但是其他人从自己视角看过去也只觉得是个学生散步悠哉游哉晃了过去。
寻常人走路,手臂多少会有晃动的幅度,但俞绥没有,他能保持身板笔直利索的同时回复杨飞文的信息并一路绕开障碍物前往目的地。
杨飞文在花坛上蹲着,收到俞绥发来的“到了”时还没站起来,人已经从他身边飘了过去,轻拍了他的肩膀,丢下一字“走”。
一般情况下,俞少爷懒得费劲,根本不会有这么快的移动速度。杨飞文三步并作两步拔腿狂追:“怎么了?”
等他两并行,俞绥微侧了下头:“麻烦......碰到条子了。”
“条......”杨飞文鼻翼动了动,“操,烤榴莲,你不是去鸳鸯楼吗,那鬼地方还有条子?”
有,还特别多。
这两提着外卖的逃犯冒着被宿管大爷直接叉到校长办公室的危险,鬼影似的窜上楼。
杨飞文藏了一堆功能奇怪的东西,这里面包括一个小型望远镜,从这个地方能看见学校藏在犄角旮旯里的会议楼。
这两逃犯就蹲在楼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从教学楼成群结队前往会议楼的红条子们。
“整个纪检部都在这了。”杨飞文乍舌,“他们今天开会啊,居然给你撞上了,中头奖了绥儿!”
俞绥:“......”
纪检部的学生也就是肩上都别着红色袖章,本质还是学生,一起走的时候打打闹闹。俞绥拗不过杨飞文非要他看,便拿着随意扫了两下。
人类的本质是颜狗。
俞少爷的镜孔无疑对准了中间最养眼的那个,再往下,是一双白色球鞋。那人把好端端的袖章圈在手腕上,正低头看手机。
他正想把镜头转开看看有没有人同样穿这款球鞋,镜孔中这人忽然抬头,转头朝宿舍楼方向看过来。
俞绥一惊,立马丢下望远镜拽着杨飞文蹲下来。
“干嘛?”杨飞文一脸懵。
“......”俞绥嘴唇动了动,才想起来正常人眼的视力在没有借助外力的情况下不可能从那里看到他们,他把望远镜塞进杨飞文怀里,“没什么,你以后别带这种邪恶的东西来学校了。”
杨飞文:“......???”
学生会每隔一段时间要开一次例会,通常会跟艺体生训练的时间撞在一起,这天不少学生以为学生会的全去开会了,嚣张地四处乱窜,没想到纪检部开会之前来了这么一手。
违纪名单一下列了这么长一条,教务主任气得七窍生烟,提着那帮学生到操场跑步。
俞绥他们班作为违纪重灾区,也出去了不少学生,教室瞬间空荡许多。
“人都去哪了?”英语老师四下看一眼,“我课代表呢?”
剩余同学默契地努了努嘴。
老师上窗口往下一望,好嘛,那一列东倒西歪列队跑步的一多半是他们这个班的,英语课代表是个小胖,抱着肚子直喘气。
老师:“......”
后半学期为了下学期分科的事,考试比平时多,课外举办的活动被压缩成芝麻粒点大。像这次双语演讲,临到开始前才通知他们班派人。
老师本来想照例喊课代表过去,现在课代表没了,她在教室瞄了几眼,目光在俞绥和舒熠中间转来转去。
这种时候谁跟老师对视上谁倒霉。
那舒熠昂首挺胸,俞绥则支着脑袋在底下偷偷补语文作业。
老师偏不按他们想的那样,撂下教案打开多媒体,不容抗拒地吩咐下去:“那这样,下周升旗的双语演讲,俞绥你去。”
舒熠转过头来,拧了下眉,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
俞绥也拧了下眉:“......”
舒熠的小心眼班上一多半的人都体会过,虽然他不能怎么样人,但是动不动朝人翻个白眼瞪个眼什么的也怪烦人的。
尤其今天早上上周成绩才贴出来,舒熠这次又没超过俞绥,气成了河豚,一天都在阴阳怪气。
为了躲开跟舒熠打太极,下了课俞绥就溜了。
同样躲过纪检部巡查的杨飞文正趴在操场上方的栏杆上偷偷录像。
俞绥在边上叼着根冰棍,含糊道:“发我一份。”
“放心。”杨飞文忙着调整视角,“对了,绥儿,你去不去凶宅?”
“什么凶宅......哦。”俞绥慢半拍地回想片刻,并不感兴趣,“你们这么闲吗?”
杨飞文:“不不,你这个态度不端正,这不是闲不闲的问题,这是勇于探索未知......”
他的手机上方忽然弹出两条推送,杨飞文忽然大叫:“哎,哎!我靠等等,哥扶我一把!出大事了!”
俞绥动都没动,向上一撩眼皮,随手把杨飞文拽下来。连问一嘴都懒。
他不配合,杨飞文就自己发挥,不问自答:“居然有人比我先挖到惊天大八卦!绥儿,有人挑衅我第一狗仔的尊严!”
俞绥乐了:“你不是说别叫你狗仔吗?”
杨飞文手机上方弹出关注贴吧的动态,他立马戳进去,等看清照片后骂了一声,目光迥异地瞪着俞绥。
俞绥被他这眼神看得发毛:“干嘛?”
“叛徒。”杨飞文泫然欲泣,“去鸳鸯楼约会都不告诉我!”
这哪跟哪了?
俞少爷一脸懵,眼疾手快夺过杨飞文的手机。
匿名网友上传照片,显然是对着鸳鸯楼对面的镜子拍的,距离遥远,人影模糊,经过特意放大以后只能看到鸳鸯楼上下两层各有一个男生。
天光碎碎散散,在镜面上划了道有颜色的线,恰恰将楼上楼下两少年分隔开,他们浑然未觉,楼下的少年微微抬头,楼上的恰好低头,被模糊的眉眼竟显得无端温柔。
[对视了!对视了!他们这是在天梯上吧,是天梯吧?]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想说看起来好配!]
[一眼万年!]
[是俞绥吧,我就知道我能等到!]
[kdlkdl]
[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到一句话,我们不熟?看这样子,是真的不熟!]
[钥匙我吞了!]
......
俞绥不懂,他睁眼瞎忽视掉那一行行评论,认真地辨认这张高糊照片里的男主角有没有露出外卖纸袋。
好在这个距离遥远,除了鞋子颜色以外没有其他可以确定他身份的东西。
至于鞋,俞少爷一天一双,精致的很,那天的鞋已经是过去的鞋,这张照片流传出来以后,那双鞋注定在鞋盒里不见天日。
而另一位......
杨飞文:“怎么样?”
“......嗯。”俞绥缓缓划了一下屏幕,认认真真地迷茫了,“这谁?”
第4章
“你幽会对象是谁你自己都不知道?”杨飞文说。
俞绥也不客气:“我要知道你还能吃的上烤榴莲吗?”
拍照的人似乎是摄影社成员,恰巧过去踩景,要不然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老旧的鸳鸯楼,也不能把照片拍成这个样子。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知道事关班级荣誉分,没有在贴吧里点出这两个人的身份,要不这张照片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于是贴吧里猜测身份的人也要加诸如“像”,“我觉得”这样的词。
杨飞文要不是正好跟俞绥通气,也不能笃定这人是俞绥。
“有一说一啊。”杨飞文比划楼上那人的身量,“我觉得这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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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俞绥正犹豫是回家面对俞京缘同志的臭脸,还是再去表哥家避两天,却忽然接到多利叔叔的电话。
多利叔叔是他惯用的司机,从俞京缘同志忙碌开始负责接送他,前段时间老妈去外公家里带了不少东西,多利叔叔一起跟了过去,这才没空来接他。
“小绥?”多利叔叔一口不算正宗的中文,“校门口车太多了进不去,我在人民路这的便利店等你。”
俞绥一边应着,一边给表哥回复信息:情况有变,我先回家。
他发完拉上书包拉链,顺便拒绝同学捎他一段路的邀请。路过学校小卖部还进去打包了一份卖剩的蛋挞,换了精美的包装袋——也不知道是哪些同学放进他桌肚里的。
临校门口,俞绥不知怎么地回头看了眼。他这次和大部分学生一个时间离开教室,应该是没有遇到纪检部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