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辅书不用带,重死了。”俞绥没憋住,走过去提醒他。
晏休在屏幕上点了点,在俞绥走过来之前放进了口袋,依大少爷的意思把教辅书拿了出来。
大少爷期期艾艾的,晏休看不下去了:“怎么了?”
俞绥跟他大眼瞪小眼片刻,不太自在地问:“你急着回家吗?”
急着回家......
不急,我家人在去你家的路上。
晏休默然片刻,觉得这话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他倒是有点好奇俞绥有什么贵干,于是摇摇头。
俞绥挑起眉:“那你跟我走吧,绥哥请你吃饭。”
“噗。”杨飞文实在憋不住,抓着椅子笑到了桌子底下,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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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绥从公交上跳下,回头等晏休和杨飞文。
抚村的路不常修,他踢一脚凹凸不平的路面,迅速走到公路边。
他斜肩挎着包,抱着一个扎了飘带的盒子。
杨飞文紧跟在他后面下车,一脚踩到污水坑里,吱呀乱叫着跳到公路边上:“哎都多少年了,怎么都没人来修过这条路啊!”
晏休走在末尾,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汤瑛的信息不断,最上面那条还是:[我和你爸到了,儿子,你们放学没?]
[你袁姨说俞伯伯从公司直接去学校接你们]
然后是晏休回复:[不去了]
他就回了没头没尾三个字,让汤瑛一下子脑补了一通大戏。
老妈:怎么不来了?跟小绥吵架了?
晏休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这个玄妙的情况,后来言简意赅地回复没有,说回去再说。
可能是俞京缘那行人也回到了俞家,汤瑛知道俞绥也没有去,才没有继续催促晏休过去。
今天是粟粟生日,来之前俞绥先到校门口快递站取了礼物,仔细地打包过后揣在手上,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表弟叫粟粟。”杨飞文跟晏休解释,“他还有一个在桃李一中的表哥。我也是这个学期才知道的。纪委,等会儿我们进去就什么都别管,直接喊哥就是了。”
“为什么?”晏休瞥了他一眼。
因为他哥就是你哥。杨飞文本来想这么说,结果一瞅晏休,把这话愣是给憋了回去。
“那算了。”杨飞文说:“等会我喊哥,你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不喊哥喊叔吗?”俞绥回头看了他两一眼,“都喊哥。”
晏休扬起眉梢。
杨飞文跟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看那间鬼宅,不过老宅门前打了锁,俞绥和晏休没有陪他过去的意思,他自己一个人不敢过去。
抚村都是矮个子楼,上面的天台不高。
晚饭地点定在天台,表哥在天台放桌子,布置得挺有雅境,粟粟拿了很多小灯泡,绕着天台周围摆了一圈。
俞绥还买了蛋糕,躲着粟粟塞进冰箱。
杨飞文负责牵小孩去了,晏休跟着俞绥一块进去藏蛋糕。
晏休远远听到小孩子过来的声音,小声说:“你弟过来了。”
“部长,拜托你了。”俞绥把蛋糕交他手上,摆出了碟中谍的架势,估计是因为本人看不到,大少爷没注意到自己这样很好笑。
晏大部长大概此生都没有干过这么神秘的事,等到俞绥跑出去,他才无奈地放下蛋糕。
俞绥干什么都是少爷脾气,蛋糕买的很大,寻常冰箱根本放不下。
晏休不想做没意义的事,不过看了冰箱门一会,他还是拉开了冰箱门,决定走个过场。
然而打开就愣了。
双层的冰箱,中间只放了一个隔板,蔬果和肉类放在两侧,隔板上下各放着一个体型偏小的蛋糕。
来时晏休摸清了,表哥家只有三口,表哥,表弟,还有一个伯母,楼下那家可能是亲戚,但是没有参与粟粟的生日会。
这次除了表哥,还有表哥和粟粟的一些朋友过来。
如果说俞绥的蛋糕够大家吃上两天,里面这两个蛋糕应该是刚好够吃完饭以后吃上一小块。
因为除了粟粟,他们大多数对这类甜品不热衷。
外面的声音去而复返,俞绥把粟粟哄出去以后回来,但没进来。
晏休提着蛋糕走到厨房门口,脚步忽然停下。
“你又买蛋糕了?”阎无衍拦住俞绥,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了这次不买吗?”
“粟粟喜欢吃。”俞绥这么说着,眉梢挑了下,看着厨房的方向,晏休正好从里面出来。
阎无衍没再继续说。
晚上热闹,还有很多小孩,他们怕小孩摸黑碰到天台边缘,四条边角都坐了人。
吃过饭,俞绥跟着杨飞文一块挤到了小孩那桌,瞪着眼睛盯着,比阎无衍那伙人紧张多了。
“你哥就把孩子这么放这边啊?”杨飞文小声嘀咕说。
俞绥慢吞吞嗯一声:“他们这的小孩早熟。”
没过一会晏休也过来了,卷着身那桌沾来的酒气。
阎无衍的朋友开酒瓶多,但是可能被叮嘱过,没敢往俞绥和他带来的两个同学嘴里灌。
可是这个年纪的人多少有点虚荣心,越不让喝的越想喝,杨飞文本来没想喝的都沾了两口,俞绥心情不好,晏休没碰。
小少爷可贼了,拿汽水罐子当杯子,偷偷摸摸喝了好久都没叫人发现。
今晚的寿星是粟粟,他那儿几个小朋友看着他拆礼物,露出羡慕的目光。
“要拆你送的礼物了。”晏休说。
也许是周遭太吵闹的缘故,他的嗓音凉,却像掺过风一样润润的。
俞绥却情绪不高,拉了拉他:“我们该走了。”
晏休没多问,他们两喊上杨飞文,踩着乐曲的尾声离开抚村。
杨飞文和他们两头方向,剩下晏休和俞绥。
后者蹲在马路边上,两条常被长辈夸赞有福气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白净干净的手指拢在一起,抵着眉心。
晏休最早注意到他反应迟钝,不知道已经喝呆多久了,所以问都没问就带他出来了。
的士在路边停下,晏休拉起俞绥一边胳膊:“还能走吗?”
俞绥抽回胳膊拍了拍,四平八稳地站起来,眼梢里横过来的意思,大概是鄙视。
一个醉鬼,还知道鄙视别人。
晏休直起身,敷衍地鼓鼓掌。
醉鬼受到鼓励,乖乖地往的士里钻。
就这副好忽悠的模样,醉得特别明显,晏休这会儿就很头疼等会怎么跟汤瑛解释他把世家弟弟照顾着照顾成了醉鬼这件事。
俞绥前面都很配合,晏休要进来的时候他却不让,把司机都给看乐了。
司机说:“小兄弟怎么喝成这样,不让开你朋友怎么送你回家?”
“不用送。”俞绥满脸不情愿,写着“不想麻烦别人,礼尚往来太麻烦了”。
晏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懂的,他没什么耐心地扯下俞绥抓着门的爪子。
他坐在俞绥旁边,牢牢地关上车门。
俞绥斗争失败,轻轻“啧”了一声,嘀咕:“是你自愿要送我的。”
“嗯。”晏休不跟醉鬼计较。
他撑着车,俯身扣上俞绥的安全带:“应该是自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
第23章
车子穿过城村融合的人民路,前往更远的田螺弯。夜里的声音渡过一层纱网,嘈杂的是虫鸣,宁静的是人声。
俞绥习惯性靠着窗,脑袋抵着窗,已经睡了过去,侧脸沉在黑暗中,只余下柔和的线条。
司机关掉后座的灯,调高空调,放了首慢调子的纯音乐。
俞绥和晏休中间放着俞绥的书包,另一个书包放在晏休腿上。
田螺弯坐落在衍都最大的人工湖边上,是俞京缘那一辈商代最喜欢的住宅区,距离市区是远的,足足要跨越半个衍都。
时间长了,车子停在便利店外,司机出去上厕所。
俞绥就在这种沉静中睡醒了一轮。
他一时没分清自己身在哪里,甚至没想起来为什么晏休会在他旁边。
晏休靠着另一边的窗玩手机,荧幕的光碎碎映出他五官的形状。他的手臂搭在书包上,注意到俞绥醒来,顺手从书包里摸了瓶水递给他。
俞绥伸手:“谢谢。”
晏休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为什么不等礼物拆完再走?”
俞绥一下没想起来什么礼物。
他反应有点慢,睡久了喉咙干得发涩。等他慢吞吞喝完半瓶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