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番外(13)

沉默良久,丁照秋向对方报了个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让余老板看笑话了。”丁照秋无奈一笑,“一会可能不能陪你们了,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没事,你忙你的。”余英说。

“你现在不走?”萧忱问丁照秋。

丁照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不会主动去找他的。”

萧忱点了下头,了然。

丁照秋打电话时,余英能从对话里听出来对方是他的前任,但并不知道这前任是个男人,所以当方书乐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

方书乐戴着口罩顶着鸭舌帽,身形瘦削,目光紧紧锁住丁照秋。他扭头冲萧忱点了下头,然后略带疑惑地看了眼余英。

丁照秋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跟他们道了别:“酒水挂我的账,你俩慢慢喝,我先走了。”

他的目光略过方书乐,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方书乐默默地跟上了他。

卡座间只剩下余英和萧忱,四周的氛围顷刻间宁静了下来,余英没问什么,无言地喝着酒。

“怎么什么都不问?”萧忱看着他。

余英笑了下:“别人的私事,没必要问。”

主要是不好奇。

他的视线越过酒杯杯沿投向萧忱,随即垂下了眼眸——

如果换个人,他或许就不会这么置身事外了。

酒吧离两人的住处都不远,两人喝得微醺,裹着一身淡淡的酒意散步回家。

临到分别的岔路口,萧忱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萧忱摸出来一看,是花艺班老师发来的微信,她发了一些花艺基础理论的资料,让他可以参考这些内容补补之前落下的课程。

萧忱目光轻轻一动。

似乎找到了可以让分别再迟一些的理由。

“今天谢谢你和你朋友的招待,有机会请你们吃饭。”余英停下脚步,“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忱看了眼腕表,说:“不晚,现在才八点。”

余英笑道:“你平时睡得挺晚吧?”

“通宵都是经常的事。”

“工作太忙?”

“嗯。”

“那今天就早点休息。”

萧忱抿着嘴沉默了几秒,忽然说:“你之前不是说要帮我补课吗。”

“嗯?”

“花艺课,你忘了?”

“没有。”余英笑了笑,知他意,问:“现在?”

“你方便吗?方便就去我家跟我讲讲。”

顾不得维持矜持的姿态,萧忱只想把自己此刻的行为归咎于酒意的催逼。

“我自己也是半吊子,讲不出什么花来。”余英说。

萧忱回他:“那就讲点别的。”

第10章 装聋作哑

临到家门口,萧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余英在身后问。

萧忱转身道:“你先等一下,屋里有点乱,我收拾一下,等我三分钟。”

余英笑了:“这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来视察的,你还怕我嫌弃啊?”

萧忱还真怕余英嫌弃,“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虽然用在这不合适,但基本能形容萧忱此刻的心理状态。

把生活中糟糕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人到什么年纪都是怕这种事的,萧忱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急于遮掩一塌糊涂的生活状态。

“你先等会吧。”萧忱的声音有些沉,语气透着些许焦躁。

余英笑着“嗯”了一声:“好的。”

萧忱开门进屋,把余英关在门外。其实屋子里没什么特别要收拾的,虽然他平时日子过得比较糙,但可能是职业病使然,他有点轻微强迫症,各处的东西都会摆放得规整划一。

除了茶几上摞了一堆吃过的真空罐头和泡面盒子,还有烟缸里横七竖八的烟头。

萧忱草草收拾了一下,把垃圾收进了垃圾袋。

萧忱再次开门时,余英正低头看手机,他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好了?”

萧忱轻轻喘着气:“好了。”

余英开玩笑地说:“刚才看你这么紧张,还以为你金屋藏娇怕被我发现呢。”

“我现在一个人住。”萧忱说。

“现在?”余英精准抓住话里的关键信息,他转过头,低头时看到鞋柜里有不少女人的鞋子。

“我离过婚。”萧忱对此完全不想隐瞒,“之前跟前妻住在一起。”

余英微怔,点了下头:“这样啊。”

萧忱的目光在他脸上掠过,试图捕捉到一点情绪,可惜一无所获。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人虽然眼神清澈,情绪却很难被感知。

“随便坐吧。”萧忱说,“喝点什么?”

“矿泉水就行。”

萧忱打开冰箱,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冰盒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好只是矿泉水,要别的他也没有了。

萧忱很少在客厅工作,余英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才瞥到他工作室里的图纸和建筑模型,他问道:“你是做建筑的?”

“嗯。别的我也不会,需要建房子,找我。”

余英笑了一声:“好,到时候记得给我打个折。”

余英走进了洗手间,在这里,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更重更明显。牙刷、杯子、毛巾都是双人份的,透过这些生活用品,余英似乎能窥探到萧忱还没离婚时的生活轨迹。

他的脑海里产生了很多疑问,满腹狐疑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余英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目光盯着指尖,尽量不去关注充斥在这个屋子里的女士用品。

萧忱端坐在沙发上,视线时不时投向浴室的方向。

好久。

项琳留下的那些东西怕是已经被那个人看了个透吧。

是他太懒了,懒得收拾,一直在等项琳自己来处理她的东西。

问问吧,为什么不问问呢?

萧忱微微蹙着眉,他倒是希望那个人的好奇心能重一些,丢掉所谓的教养风度,剖心剜骨地探究他的隐私。

余英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在萧忱身边坐下。

氛围其实有点尴尬,因为这一次找的理由有些牵强,帮忙辅导花艺课程什么的,直接找花艺老师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连余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双手握着矿泉水瓶不知道怎么开口。

“花艺课的那些其实我也就听了个皮毛,”余英开口道,“给你讲不了什么。”

萧忱“嗯”了声:“那就讲别的。”

余英自认为自己是个健谈的人,此刻却像个卡带的留声机,声音卡在嗓子眼出不来。

萧忱的情况也没有多好,他在心底哀叹一声,社交恐惧感隐隐发作,他绷紧了身子,突然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余英被他吓了一跳,仰头看着他。

“我去抽根烟。”萧忱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径自往阳台走去。

余英轻轻呼了口气,放松的同时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想象中的建筑师家里应该是充满创意和艺术的,堆满了建筑模型,再不济就是图纸满天飞。但这里就像一个普通人的住所,简约整洁,如果没有存在那些眼花缭乱的女性用品,这里看起来一定会像是一间样板房。

电视柜上立着一个相框,是萧忱和一个男生的合照,照片上的萧忱年纪应该还小,脸庞稚嫩又青涩。

“哥,你还有个弟弟?”余英扭头问萧忱。

“嗯?”萧忱转过头,看到余英指着照片里的人,“嗯,是我表弟,我姑姑的儿子。”

萧忱就这么站在窗边,两根手指夹着烟,对着夜色轻轻吐着烟,他眼睛微眯,视线没有聚焦,无神地望着某一处。

他的体格不算结实,但是身高很高,微侧着身子矗立在那里,给人一种隔绝一切的孤寂感。

这种感觉是忽然间产生的,没有任何预兆。

余英在想,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忱哥。”余英无声地走到萧忱身后。

萧忱咬着烟转过头来,五官被缭绕的烟雾遮挡住了。

“能给我一支吗?”余英向他讨烟。

萧忱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他,刚要拿打火机的时候,胳膊忽然被人握住,然后身子往前一倾,亮着火星的烟头触上了余英嘴里的烟头。

火星忽闪,余英咬着烟轻轻吸了一口:“谢了。”

萧忱不由地咽了下口水。

这人叼着烟的时候那种痞劲儿又显出来了,配合他眼尾的那道细小疤痕,流露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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