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大佬暗恋我+番外(28)

“你胡扯!”江元野眉骨力压、手指用力的捏着那半张贺卡,像是捏着什么罪证似的高高的举起来:“这就是你写的,你——”

“滴滴——”

一声车笛从他们二人身后炸响,将两个沉浸在某种莫名对峙氛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林酒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双目无神的看向了对面过来的车。

是一辆黑色的车,林酒不认识车标,但江元野明显是认识的,林酒察觉到江元野的脊背突然挺直了些,冲着车窗喊了一声:“舅舅。”

是江元野的舅舅啊,也就是江元野母亲的哥哥,看起来那样光鲜亮丽,和他的母亲有云泥之别,想必,江元野的母亲也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吧。

林酒在心里酸了一下,说不出怎么回事儿,就是莫名的觉得有点自惭形秽,不想去看那个叔叔的脸,想躲开,他不该站在这里被对方看到,可是他的脚却又发麻的钉在原地,动都动不了,只能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站着。

这时候,那人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江元野说:“你妹妹突然打电话来,一直在哭,你知道怎么了吗?”

江元野此时眉头紧蹙着站在原地,他一只手死死地拉着还在挣扎的林酒,脑子里全都是林酒说的那些话,一面还要应付他舅舅,一直在分神,胡乱的回了一声“嗯”。

他的反常自然被他舅舅看在眼里了,舅舅从车门里探出来一些身子,诧异的看向江元野身边的人,问:“这是——?”

江元野在心里轻“啧”了一声。

他爸在外的那些风流账舅舅都知道,但不代表能掀到眼前来,更何况林酒是林艳秋的儿子,身份太尴尬了,他下意识的把林酒拉过来,挡在身后,和舅舅说:“是我同学。”

林酒被他这样一拉,刚才还钉在哪里的脚也被拉的挪动开了,他被江元野扯到后面,足足愣了几秒钟,来消化“是我同学”这几个字。

他浑浑噩噩许久,但在像是在这一刻,却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不管他曾经住在哪里,不管他妈妈拼命挣来了什么,等真正的正主来了的时候,他们这对鸠占鹊巢的假货还是要给人家让道的,他们在对方面前,连一个得到承认的身份都没有。

在听完江元野的话之后,坐在车里的人瞥了林酒一眼,是用那种意味深长、看穿世事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林酒的身上,又飞快的收回,像是多看一眼都嫌脏一样。

林酒的小脑袋嗡的一声响,他的身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狠狠地撞了江元野一下,直接把没设防的江元野撞开了,然后一扭头,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小鹿,“蹭”一下就撞向了另一个方向。

等江元野受惊之下回过头来时,林酒已经一路奔出好远了。

江元野心里一焦,腿脚刚迈起来,就听舅舅在后面慢悠悠的说:“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吧?”

江元野忍着胸腔里翻转着的躁戾,回过头来,看向他的舅舅。

江家白家这么多亲戚,江元野唯独尊重他的舅舅,因为他舅舅是当年唯一一个,散尽家财要救他母亲的人,江元野跟谁发疯都可以,但轮到他舅舅这里,他永远愿意低头。

否则也轮不到白蕊儿在他家那么撒野。

“是。”江元野哑着嗓子,说:“他说,要让他们走。”

他,是说江父,他们,是林艳秋和林酒。

舅舅像是随口一问似的,又不太在意的点了点头:“应该的,你爸这个想法对。”

说完,舅舅随手停了车,下车来,转头往江家别墅走——林酒和江元野闹起来的这个地方,离别墅也不远。

江元野还在原地焦躁的站着,鞋底都等不及了似的碾着地板,但偏偏舅舅走的很慢,要好久才能走到别墅里,这么一会儿功夫,林酒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元野啊。”突然间,走在前面的舅舅回了个头,在江元野骤然看过来的视线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别让你妈妈失望啊,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

江元野焦躁不安的脚步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而这时候,林酒已经冲上了出租车了。

A市是一座不夜城,四处都是出租车。

他跑的浑身都冒了热汗,但偏偏手脚又觉得冰凉,肚子里像是揣着一个冰坨,让他一阵阵的发抖,他的脑袋里不断地回响着江元野的声音,想,江元野还是觉得他丢人吧。

就算是不再叫他杂种了,也还是觉得他丢人吧。

否则,为什么不敢和别人承认他的身份呢?

“小孩儿,去哪儿啊?”开车的司机已经把车开起来了,透过后视镜发现后座的小孩儿脸色很难看,“哎呦”了一声,又拔高了嗓门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林酒涣散的瞳孔扫过来,在后视镜上看见了自己的脸。

他还穿着那一身破军训服呢,脏兮兮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他的脸比他的身上更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惨白,乍一看像是没一点血色。

“不用了。”林酒的声音发颤着,一点点冒出来:“你送我回大学城的警校吧。”

司机看了他一眼,问:“真不去医院?”

林酒不说话了,司机就自己开去了警校。

路上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林酒就一直在后座里坐着,半睡半醒间,司机跟他说:“到地方了。”

等车子都开到了学校围墙下面的时候,林酒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就这么回来了。

去的时候满心欢喜,回来的时候,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那么几秒钟里,林酒觉得他整个人都是“虚无”的,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头,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缩着,像是一只即将死掉的藤萝,连扎根在土壤里都做不到了。

从江家别墅到学校,这么远的距离,在他的眼里却像是一眨眼一样,他想开车门下车,但手指头开门的时候居然都有些使不上劲,他下车的步伐也有些酸软,司机似乎有点担心他,一直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围墙旁边,在围墙外助跑,踩上墙,手指攀上砖缝,然后骑上墙体,再翻过去。

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林酒还是摔了一跤。

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想,天边翻着浅浅的鱼肚白,学校的墙根附近也没有人,估计保安大叔还没来这里巡逻,林酒借着天上的月亮看地面,落地的时候却还是崴了脚。

这一下彻底把他摔懵了,他趴在地上足足一分多钟然后才爬起来,脚上很疼,但他顾不上疼了,他拍了拍脸,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讨厌的事,然后给自己打气,打起精神啊林酒。

他吸了吸鼻子,揉着眼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宿舍里走。

这个点老大爷早就锁了宿舍门了,他只能从一楼厕所的窗户翻进去。

厕所的灯一直亮着,昏黄的照亮不大的厕所,从林酒的角度,能看见厕所里半开着的隔间门和瓷砖地上的污渍,最后,他的目光又落到窗户上,深吸两口气往里面翻,但窗户足有林酒胸口高,林酒又伤了脚踝,翻到一半儿卡在了窗外,上不去又不想下来,折腾了许久,终于进去了。

他回到宿舍里的时候,阮行已经睡着了,阮行是在里面反锁门的,林酒打不开,他敲门,也没人出来开,林酒干脆缩着身子,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在宿舍的门口坐下。

彼时正是凌晨时候,具体几点林酒已经不知道了,他昏昏沉沉的靠着床板,脑袋里都是那些让他难受的画面。

今天的事情,他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没有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了,阮行是唯一一个带他出来的,阮行都不知道,别人更不知道。

他…他自己也当做全忘了。

他的小脑袋在手臂蹭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过去,像是整个灵魂都跟着沉到了海里一样,有一段时间里,林酒分不清他是在床上还是在海底,他觉得自己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幽寂的深海,他漂着,浮着,潜着,想挣扎醒来,却睁不开眼。

幸好,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好像才一闭眼,就又被人晃着叫起来了。

“林酒?”清晨,刚出来刷牙的阮行把林酒给晃醒了。

刚醒过来的时候,林酒眼前都是一阵懵的,睁着惺忪的猫眼,看着阮行在他面前叭叭叭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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