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的成攻之路+番外(71)
简简单单四个字:我挺好的。
好个屁!
赵容爽把炖好的梨汁倒进保温杯里,慌乱中不小心烫到了手。他也来不及放到凉水里冲一下,拿着保温杯就往机场跑。
赵容爽过去常常抱怨自己生在这个时代,但现在感到万分庆幸——Y市虽与P市相隔南北半个中国,但飞过去,不过两三个小时。
他问过王一一周泽文的位置,一到酒店就往周泽文的房间跑。
“嘟嘟嘟”,他敲了三下房门。
里面一个清冷又动听的声音问:“谁?”
“泽文,是我。”
房门应声而开,周泽文穿着一身黑白格子的睡衣,他此刻看上去很乖巧,发丝有些凌乱,他没有戴眼镜,赵容爽清楚地看见他红肿的眼眶,以及眼眶之内,清澈瞳孔之外的血丝。
赵容爽再一次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周泽文如此狼狈的模样,即便是那一天亲眼见他站在水池边上洗血,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痛失了什么十分宝贵的东西,像得知赵容清出嫁后的赵容爽。
“你来了。”
“我来了!”赵容爽急忙扭开保温杯的盖子,自己尝了一口里面的梨汁,“还是温的,泽文,你喝一口!”
赵容爽看着周泽文把那一杯梨汁喝下去,他没说自己怎么在安检处与工作人员周旋许久,最后才被允许让他自己喝一口再带进去。
“甜吗?”
“嗯,好甜。”
周泽文带着赵容爽进到房间坐下,他看着眼前略显憔悴的少年人,心想他肯定是周车劳顿累坏了。他自己现在也累极了,本来洗过澡已经打算睡下的。
“去洗澡吧,有没有另外开房?没有就和我一起睡吧。”
“你怎么不问我忽然来找你?我听王一一说,你又流了很多血——泽文,疼吗?”
“流鼻血不疼的,没有那么夸张,鼻血而已。我喝过你炖的冰糖雪梨,就不会流了。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赵容爽没说话,一双手放在大腿上,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这样反复几次,他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再一次开口说话。
“泽文,我有话要说。等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留我睡在这里。”
“先去洗澡,洗完澡再说。”
周泽文见他这样郑重其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周泽文得有一个心理准备,他心里有些慌张,怕赵容爽说出他不愿意听到的话来。这感觉就好像他明知道自己身体不适,却不愿意去医院检查,因为他怕检查的结果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推着赵容爽进了浴室,自己一个人坐在床沿上,他瞥见枕头边上的那面黑色的镜子,早在心中悲剧地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他从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狠心绝情——他曾狠心地葬送了徐飞的纯真,又怎么配谈感情?
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在为一个女孩的离世感到痛苦。他是真的在为那个女孩哀悼吗?还是在为自己悲伤?
周泽文拿着镜子的手在颤抖,眼泪簌簌往下掉。他好久没有哭过了,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偷着哭。
“泽文……”
赵容爽从浴室出来,就见周泽文蹲在床边,双肩细微地颤抖,分明是在偷偷地哭。
“泽文,你怎么了泽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吧,你不要一个人哭。”
赵容爽把他抱上床,他看见周泽文手上紧紧握住的黑色镜子——他一眼就认出了这面镜子,但他还是不知道周泽文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流了鼻血吗?
还是,和这面镜子有关?
“泽文……你和我说说话好吗?你这样我很难受,我心里疼。”
赵容爽用手握住周泽文那只拿着镜子的手,他试图把镜子从周泽文的掌心抽出来,但没想到周泽文手上力道这么大,他竟然无计可施。
周泽文在他怀里哭了几分钟,双手抱住赵容爽的肩膀,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说:“难受。”
就这两个字,赵容爽把它听进心里,在那里狠狠地扎了两个口子。
他抱住周泽文,双手不断给他安抚,“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陪着你,到哪都陪着,怎样都陪着——我不想你一个人难受,我想给你安慰和鼓励,也不要你一个人偷偷地哭,我会心疼的泽文,我现在心好疼。”
“泽文,我喜欢你。泽文,我可以喜欢你吗?不是兄弟对兄弟的喜欢……我,我想做你的傻狗子。我喜欢你,就是想朝朝暮暮都和你一起,我可以喜欢你吗?如果我喜欢你是错的,我还是想喜欢你,我愿意拿以后的所有时光弥补这个错误——我想了很久了,这不是一时冲动,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如果我可以喜欢你,我可不可以拿以后的所有时间和你在一起?”
赵容爽花费了毕生的勇气说完这段话,他都想好了,如果周泽文拒绝了,他就明目张胆地追他。如果有一天周泽文厌烦了他的追求,那他就再也不和周泽文见面了——他想给他幸福,但他更希望周泽文幸福,不论是谁给的,只要他幸福就好。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保护欲,他想守护周泽文的一切,当他看到周泽文流血流泪时,他恨不得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周泽文展颜一笑。他喜欢周泽文干净纯粹的笑容,那双眼睛里盛下了一整个浩瀚银河,有时候,明媚得像春天里的漫山遍野的花,还夹带了令人沉醉的芳香。
“泽文,我们在一起吧!做对方的依仗,好吗?”
☆、双向喜欢(三更)
在一起吗?
周泽文的心尖猛然一颤,脑海里像有无数霹雳落下,他和赵容爽对视,从他眼里看到了紧张的期待。
他的嘴唇在轻微地颤抖,一时间,大悲、大喜,都如洪水般涌来——是真的吗?像梦一样。
眼泪不纯粹为悲伤而流,那里面交织了更多的喜悦,像人在深渊里,光明中向他伸出了一双手,一个声音在说:“拉住我,我带你去看上面的世界。”
“泽文……”
赵容爽捧住他的脸,“你看到的,听到的,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这些都是真的。”他把周泽文的手覆在自己胸前,那里赵容爽的心跳沉稳有力,“泽文,我是真的,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
周泽文的手指在赵容爽的胸前渐渐蜷成一个拳,他极度渴望一个亲密的拥抱,但这一旦成真,那种真实感,就在不断提醒他:那个姑娘的离世也是真的,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天才式的人物,一个还没长成的天才……
他见过爱因斯坦和牛顿给世界带来的福祉,从来都不敢想象这世界缺失了他们的样子。但他亲眼看见一个极尽物理天赋的人陨落,就好像这世界从此停滞了几百年,这停滞的几百年别人看不到,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此,这些被停滞压缩的时光让他感到窒息,甚至绝望。
“薇薇,”他把那面镜子放到赵容爽眼前,“她送我的,她本来九月份要参加初赛的,但是她身体一直不好,今天,走了……”
“容爽,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一个即将长成的天才陨落更让人难受的。如果她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她会走上国际的舞台,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她会和居里夫人一样耀眼——我送你的《人类群星闪耀时》你看过了吗?居里夫人很伟大。”
赵容爽点点头,虽然他还没看过那本书,但他小学时看过《居里夫人传》。那是第一本让他看得热血沸腾的书,也是他的理想启蒙书。他只要一想起玛丽居里这个人,无论处境如何艰难,他都能告诉自己这一切算不上什么。
周泽文口中的这个薇薇渐渐和他儿时记忆里的“薇薇姑娘”不断重合,曾几何时,他也为这个姑娘流过眼泪。
他把周泽文手里的镜子拿过来,说:“薇薇是个好姑娘——她没有浪费自己的价值,她只是在另一个世界去实现她的价值了。就像很多书里提到的那样,生和死是两个世界,生的人死去,是在死的世界中延续了生命。《二草原》你看过吗?那里说生与死是在两个草原上,他们中间只隔了一条浅浅的河,死之原是比生之原更美丽的地方。”
“可是过去的人都睡着了。”
“但那是因为他们去造梦了,是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