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下(34)
季玺被双手反剪在身后,他头发散乱,衣服也在拉扯中变得皱皱巴巴,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一个豹头环眼的家伙上前,手里拿着一支针头,把他牢牢抓住,泛着寒光的枕头对准季玺手臂上的静脉。
就在针头即将刺破皮肤的前一刻,季玺悠然道:“疏嗪妥钠,氯胺酮,或者,干脆是春药?”
那人握着针头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季玺猜中了。
“——不管是什么,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功夫。”季玺在三个彪形大汉的包围下完全动弹不得,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慌张,他似笑非笑地说,“这些药对我都不起作用,还浪费,何必呢?”
那人握着针头,听了季玺的话,显然有点进退两难。
末世里搞这些药并不容易,采购一定计量都需要获批,层层流程走下来,即使陆家财大气粗,但也经不起毫不顾忌的挥霍。
“老板,打还是不打?”
穿着唐装的男人侧过头,他的眼睛是非常幽深的墨黑色,眼尾微微上挑,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平白给人一种多情的错觉。
他看着季玺,只是微微一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他的手下得令,立刻将手里的针管推到底部。
针管的液体空了,季玺好好地站着,与穿着唐装的男人对视,目光坦荡,腰杆笔直。
这是经过特制的烈性麻醉和催情药,起效极快,寻常人会立即开始皮肤发红,变热,流汗,四肢发软。
这些最本能的生理反应显然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药对季玺的确不起效。
“老板,这……”
这怎么可能?
负责打药的手下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他不由开始怀疑,难道真如这小子所言,他对所有药物都有耐药性?
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对所有药品都毫无反应?
“我说了。”季玺扯扯嘴角,“何必呢?”
穿着唐装的男人有点烦恼地皱了皱眉,转而,这件事对他又好似无关紧要,他的表情在下一秒变得颇为漫不经心,随口指示道:“那就干脆直接弄下去吧,别打药了,动作小心点,别坏了品相就行。”
那语气活像在说一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
手下得令,立刻就要把季玺往走廊里拖。
……这一场好戏似乎精彩的地方都看得差不多了,季玺如是想。
行了,就这样吧。
再晚赶不上回家吃饭了。
季玺这样想着,他并无打算用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逃脱,比如把自己的脸划烂之类——开玩笑,头可断,他的脸也不能花。
于是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把人放倒。
他对自己的新异能驾驭地渐渐纯熟,他在探索和试验中不知不觉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他需要调动的部位越少,异能激发起来就越轻易。
甚至到了完全不会被肉眼察觉的地步。
比如,金属化落地那一瞬间的着力点,即使从再高的地方跳下来也不会受伤。
比如,在和他人肢体相接的部位,只需要一小点极细极锐的刀尖,就可以在瞬间把柔软的皮肤割破、穿透。
在那一刹那,其他人眼里只来得及捕捉到这么一副诡异至极的场景。
两个五大三粗,一左一右像抓着一只小鸡仔一样逮住季玺的大男人忽然惨叫着松开手,他们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一地,化作细流沿着缝隙缓缓流淌。
季玺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拉着他的两个人却像受到了重击一样,眨眼间血流成河。
阿韩用一种极为不解和莫名其妙的眼神目睹这一切。
发生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
什么东西?
“走了。”季玺在惨叫声中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抚平弄皱的衣领,这样的场面下荒诞地像一位风度翩翩的欢客,“——多谢款待。”
在所有人都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前,季玺撑过窗沿,姿势优雅且熟练地从窗户一跃而出。
等阿韩从愣神和震惊的空当回过神来时,人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衣着暴露的少男少女瑟瑟发抖地站在一边,鲜血狼藉地撒了满地,而穿着唐装的男人孑然而立,出神望着早已没有人的窗台,若有所思,唇边残留着一点惊艳的笑意。
季玺还是回来晚了。
他到家时,餐桌上摆着一桌烧好的饭菜,炎一弓着背,一个人孤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等他。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眼神里有一点尚未褪尽的焦急。
季玺一打开门看到那个场景,不知怎么就想到曾经家里那只杜宾。
因为季家三辈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而且由于各种原因,他的安全问题受到了家族极大的重视,于是不可避免地,他始终活得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