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下(119)
他感觉自己像是冒烟了。
顿时,空气中一种暧昧的暗流在目光之间涌动,炎一撇过眼,不再看他。
良久,季玺小声地问,他语气里带着一点期待,也带着一点忐忑:“……会很疼吗?”
炎一抿了抿唇,不确定地说:“会吧。”
季玺眨了眨眼:“那你能不要弄疼我吗?”
炎一深吸了一口气,俊逸的脸上泛出可疑的红晕,他很艰难地回答道:“……我尽量。”
季玺陷入到一种矛盾的兴奋和紧张中去。
他像是罹患了多动症,精神持续亢奋,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再单脚蹦蹦跳跳着回来,好像地板上铺满了热碳,哪怕消停片刻都让他坐立难安。
幸好白天炎一总是不在,不至于看到他这副过分愚蠢的样子。
日子平安无事地过去,一周后,季玺身上的鞭痕已经完全结痂,看起来很丑,那种倒刺骨勾非常磨人,击打时会把深处的皮肉都掏出来,留下一个个空洞,这种伤口在恢复时也会很不好过。
季玺其实并不太关注疼痛,他过去的经历让他对这方面触感的耐受程度远远高于常人,但从某一天开始,那道鞭伤附近开始出现万蚁噬心般的麻痒,伤口很浅,皮肤表面的神经末梢最丰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那种难耐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季玺受伤后都更为强烈,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挠那个地方,控制都控制不住。
炎一为此异常头痛,季玺闹腾起来简直不管不顾,炎一担心他又把刚长好的伤口弄破了,差点就把他整个人双手束缚绑在床头了。
被炎一抓着双手不能动弹的季玺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像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痒……好痒……”
炎一眼神很暗,冷静地说了两个字:“忍着。”
季玺用带着哭腔的嗓音求他:“就挠一下,挠一下好不好?”
炎一才不搭理他,仗着力气优势把人压在床上,低声道:“别乱动。”
大概是因为那种压迫感太强了,季玺不自觉地变乖了一些,挣动的幅度小了许多,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看得出他依然很难受,鼻尖和眼角红红的。
那一刻,炎一产生一种极大的冲动,他想去抚摸一下那洁白如雪的肌肤,看一看衣服底下,那道刚刚结了痂的伤痕有多么可怖,或者,会在一块漂亮至极的人体画布上,产生怎样一种巨大而触目的张力。
但他依旧停手了。
他只是把人禁锢在床上,限制季玺去自行破坏那一块还没长好的皮肤,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之间也时刻存在着一场博弈,他始终清醒着沉沦。
但这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因为季玺什么都不懂,对炎一来说就只是一场独角戏。
所以他不敢承认自己也想要。
那道鞭伤的血痂终于脱落了,露出一条新生后粉红细腻的痕迹。
炎一新换了一次床单,他的生活习惯很好,不像季玺,换下的衣服也不会到处乱扔,总是将自己的生活区域打理得井井有条。
新换的床单有一股太阳的气味,炎一今天忙到很晚,季玺在他回来之前先去洗了一把澡,把自己从头到尾弄得干干净净,然后缩在被子里,只留下一盏暖色的夜灯。
炎一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气。
其实现在的天已经有点热了,在房间里不开空调只穿一件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在进屋的那一刻,他身上如九尺严寒的冷意便瞬间收敛起来,融化殆尽。
他有些奇怪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季玺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眼巴巴地望着他,脸上露出小动物一样雀跃而甜蜜的笑容,湿湿的发梢垂落在额间:“快点,等你呢。”
他那样子就差在脖子上扎个大大的粉色的蝴蝶结,就可以包装成一份精致完美的礼物直接送人了。
炎一愣了愣,顿时明白了季玺的意思。
“好。”他哑声道,“稍等,我去冲一把。”
他看起来不太镇定,整个背影跌跌撞撞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都笨拙极了,整个开头的场面都尴尬僵硬无比,但季玺的心脏仍然不可自控地加速躁动起来。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住了他如鼓的搏动心跳。
那种丢失的悸动好像又回来了,季玺的脑子里再装不下别的,只剩下一片茫然的期待。
从小到大,他对情欲的认识是很浅薄的,唯一的几次来自于年少时旁人对他的勾引,那自然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体验,他一直在很努力地模仿和学习,连这件事也是。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炎一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他和往常一样穿着黑色的单衣,身上飘着一股沐浴后好闻的薰衣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