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遇斐然(67)
说着,窦齐就扑了过来。林时新强忍呕吐的欲望站起来逃到沙发对面,把东西从衣服兜里掏出来扔给他:“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我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要不是齐斐然,我今天都不会来,我就对你感兴趣。”
窦齐再次扑过来,紧紧抱住林时新,头疯狂地摆动,追着他的嘴唇要吻。林时新使劲推开他,拿起桌子上未打开的酒瓶子,朝他头上用力砸去。只听咣的一声,酒瓶并没在窦齐头上开花,而是脱离林时新的手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酒水夹着玻璃渣子四处飞溅!
窦齐捂着头,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林时新一看,完全没砸伤啊,只是瓶子掉地上声音挺大的。他打开门往外面跑,没跑两步,一头撞上一个人坚实的胸膛。
“是你?”齐斐然愣在原地,“你……出来卖的?”
林时新站住了,听懂了对方的话之后,他有着视死如归的宁静。他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冷笑道:“是啊,我出来卖的。”
啪的一声,左脸巨痛不已,林时新感觉自己腾飞了,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头撞上了墙,掉到地上,腿脚委顿地抖了抖。脸火辣辣地肿起来了,他感觉左边眼睛瞬间变小了,视线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耳钉飞了出去,拉扯着耳洞都破了,流出血来。头撞到墙的部分因为巨痛而麻木和空白,像是进入了休眠状态。
捂着头的窦齐跟了出来:“我操,齐斐然,你……”
齐斐然一把掐住窦齐的脖子,几步把他推了进去。林时新听到窦齐惨叫一声,但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他用力去看,窦齐像是被勒断了脖子的白条鸡。他虽然上身巨胖,但两条腿却出奇的细,穿着一条紧身的白裤子,被按在墙上,双手试图掰开扼住自己咽喉的大手,双脚在无助地踢着墙。
接着是沉闷的声响,咚、咚、咚,窦齐的头被齐斐然抓着往墙上撞。林时新渐渐看不清楚,他觉得头特别地沉,很想睡觉也很想吐。模糊中他听到撞墙的声音心里很着急,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头像被切割了一半。他用尽力气往屋子里爬,手按到地上的玻璃渣子,出血了,酒沾湿了他的红裙子。他还没等爬过去,齐斐然已经把一动不动的窦齐扔到地上了,像是扔一个沙包。
林时新被拦腰抱起来,酒水沿着裙子,打湿了他的小腿,真是“血色罗裙翻酒污”。
他着急地想说话,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他……怎么……窦……”
齐斐然把他抱在怀里紧了紧,面无表情道:“没事,他睡着了。”
第53章
脑震荡并发弥漫性脑肿胀,让林时新在床上昏迷不醒了三天。
他的呼吸浅弱,喂进去的流食都吐了,刚出事时被送到医院是心率减慢、血压下降的状态。等好不容易呼吸正常了,面色苍白得吓人,还不停的出冷汗。齐斐然抱着他七魂少了六魄,不错眼珠地盯着他,足足熬了两天多才体力不支地靠在床边昏睡了一会儿。
林时新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一点儿,听到齐斐然问医生的声音:“只打葡萄糖能行吗?可以喝点牛奶吗?”
医生说:“吃什么喝什么都是吐啊,总吐的话更伤身体。”
齐斐然叹了口气,皱着眉看着他的脸,摸了摸他的手,把他挡住眼睛的刘海往边上扒拉了一下。
林时新紧紧地闭上眼睛。
医生出去了。
“睁眼吧,我看到你小手指头动了。”齐斐然说。
林时新没好气地睁开眼睛,把能使出来的劲儿全用到眼睛上,怒瞪着他。
齐斐然嗤笑了一声:“还瞪呢,双眼皮都变成三眼皮了。”
林时新的上半身被他抱了起来,喂了半杯温水,他不够,眼睛瞟着齐斐然,意思还想要。
“刚醒,还不能喝太多,一会儿头晕又要吐了。”齐斐然放下他,把被子盖好。
“窦、窦……”林时新问道。
“吸毒贩毒,被抓起来了,”齐斐然说道,“林大记者出手,自然是人赃并获。”
林时新松了一口气,齐斐然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嘲讽自己,看来是没事了,他翻了翻眼皮,还是觉得累,闭上眼睛接着睡。
嘴唇被温热地覆盖着,随即被凶狠地吻着,林时新使劲儿推开他,可惜力量有限,看起来像是挠了挠他的肩膀。他酝酿了一会儿,像是第一天学会说话似的,极其缓慢地说道:“滚、分、分手。”
齐斐然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料到醒了之后要不好弄,但并不后悔打了他,后悔的只是打晚了,还有不该伤到他的头,但谁知道一巴掌呼过去竟然能撞了头。
当时那种状况看到本该在北大荒的他,又听到他说是出来卖的,一时惊怒交加,只想让他闭嘴,没想到却要昏这么久。以前林时新也几次甩过他巴掌,他纹丝不动,没想到他一出手,要昏这么久。
只怪他不禁打。
齐斐然站了起来,握了握拳头,尽量语气平和地说:“不知道你说什么,嘴歪眼斜的,省点力气吧。”然后几步走了出去,像逃跑似的。
林时新气得脑壳更疼了,颓然躺倒,又昏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刚睁开眼睛,被扶了起来,喂了些不知什么原材料炖的汤还有果汁。
“谢、谢……”
“不用谢。”齐斐然把他放下,盖好小薄被。
“谢、一忱,白、白痴。”林时新用尽力气,翻了个白眼。
“她过几天就会来看你的。话都说不清楚了还骂人,睡你的吧。”齐斐然弹了一下他的鼻头,把他摁进被窝里。
林时新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眨了眨眼睛,还是头晕目眩,又昏睡过去。
到了第五天,林时新开始有粥喝了,也可以说话了,语言系统稍微恢复了一些。
“分手,你走。”很言简意赅。
林时新穿着医院松松垮垮的蓝色竖条纹病号服,斜着露出锁骨部分的肌肤,莹白细腻,脸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下巴尖尖的,侧面看过去线条凌厉。他刚吃饱了饭,正坐在那里笨呆呆地晒太阳。
闻言齐斐然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把眼睛投向桌前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他坐在椅子上正在回复邮件。
齐斐然听到他的话,表面不为所动,心里却乱了,在键盘上敲了一堆乱码。本想装作没听到,不搭理他,结果林时新又重复了一遍。
“分手,你走。”林时新皱眉看着他。
齐斐然呼吸粗重起来,啪的一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你做对了什么?你的英雄主义,你要当无冕之王!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我不在那里,你会发生什么事!”
林时新被吼得发晕,他的耳鸣症状刚刚消失,现在听什么都觉得声音特别大。他虚弱地组织语言,尽量用最简短的话来表达中心思想:“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看是打得晚了。我知道你现在一时很难接受,我从没打过你,但是,这都是你自找的,”齐斐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讲理,“你一次次骗我,在漠河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长点儿教训,现在我的耐性被你用完了。”
齐斐然把手机扔给他,“飞讯是吧,你的聪明不应该用在我的身上,我是你什么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算计我……”
林时新撑着力气想坐起来说话,但是未果,脑震荡的后遗症现在让他像个脑瘫似的,他心中明白,但语言系统凌乱,嘴不利索,还说不出复杂的话,他只好复读机一样重复:“你打我,要分手。”
厚厚的白被子蒙上了林时新的头。
“睡你的觉去!” 齐斐然丢下一句,出了病房,把门锁上了。
脑震荡的后遗症就是嗜睡、想吐,林时新努力把蒙在自己头上的被子拿了下来,像个软体动物,脑袋歪了歪,又睡着了。
过了两天,谢一忱来了,鲜花和掌声也来了。虽然最后耳钉坏了,没有录音,但是窦齐的血检报告证实了他有长期吸毒史,当天他身上也携带了少量凌冰,配合上线供货“大叔”的证词,证据链很完整,一切都等窦齐醒了之后认罪。参与到运货的女孩不想做了的时候,就会被秘密处决,投入桜江。本来也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女孩子,动机和死因都能对上,若不是一个女孩贪心,身上藏了一部分凌冰,这几起案件都很难和运毒扯上关系,真相也难以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