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遇斐然(48)
这份小心翼翼给予的熨贴的安全感,让林时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其实从林时新记事开始,他就没有过这种本该是父亲能给予的安全感了——“你别怕,凡事有我。”
林月娥被骗婚生子,不幸至极,若不是儿子从小聪明又懂事,只怕早早的就会抑郁成疾,一个女人伤痛的心是难以被安慰和治愈的,林时新从记事起就时刻照顾她的心情,长大后又操持生计,还要为父亲还债,人生真是千头万绪。
他从没想到,他会遇到这样的齐斐然,这样一个愿意保护他、给他安全感的人。
“斐然,”林时新放下卡片,伸手捏着齐斐然的手心,“我没有给你讲过我父亲吧,他是车祸去世的,虽然车里坐着的他的朋友才是肇事方,但是同坐在一车里的我父亲,也是有责任的。对方一家三口,只剩下一个患有尿毒症的小孩,这些年,我一直在给对方汇款,承担他的生活费和治疗费……”
“原来是这样。”齐斐然道。
“是的,那个小孩名字叫尹凡星,今年已经13岁了,他的病一直是保守治疗,等我大学毕业后,应该会更游刃有余照顾他。这张卡我会留下,但应该不会用,我的收入目前还能应付支出,就帮你保管吧。我不是圣父,在没有影响学业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再做更多的兼职的,毕竟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也得抽空陪我男朋友啊。”林时新笑道,泪水却在眼底打转。
“就照你说的做,这些年你真的辛苦了。”齐斐然走到林时新的身旁,俯身抱住他,听他趴在自己的肩头小声哽咽,为他表里如一的善良与美丽而感慨万千。
这样瘦弱的身体,承担的竟是两个家庭的重负,而且一背负就是这么多年。齐斐然抚摸着他后背凸起的蝴蝶骨,感觉到了一种密密缠缠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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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两人手牵着手,来到灯市街口,尽管来得比较晚,这里还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这是什么?”齐斐然看着一大条盘踞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长虫问道。
“蛇。啊,不对,是龙。”
“这个呢?猫?”
“看卷卷毛应该是羊,喜羊羊。”林时新答道。
“很抽象。”齐斐然匪夷所思的表情逗乐了林时新。
“很多都是民间艺术家从冰块上取材,染色技术不大好,雕工也受限制了。”林时新牵着他走到街旁满树的灯饰下,看着上面挂着的一个个红色灯笼。
“这块儿呢,应该有灯谜。”林时新从一个红灯笼里面看到垂下来的小竹板,竹板上有毛笔字写的谜面:
一去无音讯 (打一字)。
“这个应该是‘查’字。”林时新想了下说道。
红灯笼旁的胖大叔听到了,高呼一声:“答对了!”把红灯笼的罩子一转,果然是一个“查”字。
“为什么是查字?因为找不到人了,所以要到处查找吗?”齐斐然问道。
林时新笑了;“不是那么理解啦,查字去掉那个‘一’,不就是杳字吗,杳的意思就是‘无音讯’。”
“这也太难想了,亏你能想得到。”齐斐然叹道。
林时新笑着推着他向前走,看到了第二个灯谜:
两个傻瓜要起身 (打一成语)
“哈哈,这个好猜,你来猜!”林时新拍着齐斐然肩膀。
齐斐然在心里把“傻”字颠来倒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能把“傻”字拆成什么,投降道:“猜不出来。”
林时新贴在他耳边笑道:“傻瓜就是蠢人啊,两个傻瓜要起身,就是‘蠢蠢欲动’。”
齐斐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明亮眼眸,冻得粉红的笑靥,说话间扑来的温热气息,神思恍惚,内心一阵波澜起伏:“傻瓜起不起身我不知道,我知道我是蠢蠢欲动了。”
他的眼神犹如恶狼逡巡,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林时新瞬间感觉脸发烫发红,眼神躲避着,去看向别的花灯。
“你看够了吗?”齐斐然问道。
“我没看够。”林时新假装认真地研究起旁边那盏灯的构造。
“回家看,家里也有灯。”齐斐然圈住他的腰往上一抱,林时新双脚离地,惊叫一声。
俩人连推带抱疯笑着回到车上,齐斐然开车疾驰,往康墅驶去,林时新望向窗外飞溅起来的雪,映衬着红色的灯笼、黄色的光,朦胧一片,只觉得岁月静好,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
齐斐然低声问道:“跟你妈说过了吗?晚上不回去了。”
林时新:“说了,去朋友家玩。”
齐斐然点点头:“对,是去男朋友家玩。”
俩人没再说话,都是满面春风。
下了车,齐斐然把林时新打横抱起,往房间里走。林时新如今已经习惯了被他以各种方式团吧团吧抱起来,所以温顺地偎在他的怀里,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这个样子极大地取悦了齐斐然,齐斐然把他按在床上开始重重的亲吻,过了很久,林时新才勉强把他推开,他红着眼眶,嘴唇湿润,喘着气道:“先洗澡。”
齐斐然还在愣怔时,林时新推开他,进了自己住过两回的客卧,把卫生间门锁上,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镜子里嘴唇发抖的自己,心想,今晚怕是躲不了了。
林时新用赴死的心情,壮烈地把自己全身打满泡泡,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裹上浴袍,帅气地推开门,横冲直撞地来到齐斐然面前。
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同样洗完澡在擦头发的齐斐然看着他笑了起来:“头发还没擦干呢。”
说着把大大的毛巾劈头盖脸的蒙在他头上,给他擦头发。
头上的毛巾还没拿下来,他便觉得身上一凉,吓得他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厚厚的被子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毛巾被撤下,齐斐然用被子把他卷成一个白色的粽子,然后抱到床上温柔地吻着。
“我要出来,被子太热。”林时新在间隙里对齐斐然说。
“你不能出来,”齐斐然笑道,“你出来我就要进去了。”
“你可以进来。”林时新开始挣脱被子。
“不行,别动。”齐斐然按住他,把他的被子裹得更紧。
“你快松开我,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林时新瞪着眼睛放狠话。
齐斐然抱着他,脸埋在包着他的被子里,笑得发抖:“这个店将来得对我24小时营业。”
俩人缠斗了一会儿,齐斐然力气比他大得多,或是压住他的手腕,或是按住他的脚踝,像逗猫一样,林时新挣扎了一会儿,脸挣得红了,只觉徒劳无力,便松了劲儿。齐斐然抵住他的额头,鼻尖轻轻碰着他的鼻尖,然后覆了上去。
林时新通体雪白,月光下莹白柔润,齐斐然的手所触及之处一片滑腻,仿佛在欺负一只刚长齐了牙齿的幼兽。好久之后,林时新砰砰作响的心跳才平复。齐斐然后知后觉,才发现每一次用力,都让林时新的头撞到了床头圆柱上,匆忙之中用手拖住他的头,摸到头顶起了一个很有存在感的包。
林时新紧张得一动不敢动,眼睛紧紧闭着,腿被用力按住了,小腿微微颤抖,头是晕的,像被一闷棍击中,过了很久,他才发现自己的头一直在撞着床头,他的身子软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嘴唇被亲得已经没有了知觉。
最后结束了,他吓得缩成一团,抓着床单像在抓着救命的稻草。齐斐然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林时新还是死死闭着眼睛,仿佛不睁开眼他就没有经历什么,眼睫毛乱颤,上面泛着小泪珠。齐斐然见他这么紧张有些后悔,拿了水杯过来,给他喂进去几口水,他才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齐斐然摸摸他的头,安抚道:“对不起。”
“没有,”林时新在他的肩窝里找到了个舒适的位置枕好,“是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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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斐然抱着他,两个人暖烘烘的搂着对方沉沉睡去。早上六点多齐斐然醒了,掀开被子察看他的伤势,两条腿的内侧都红肿一片,他心中懊悔至极,觉得自己真是蠢毙了,明明有别的方式,他却选了个会弄伤他的方式。
齐斐然想了想,把俩人的手机闹钟都关掉了,轻轻躺回床上,把林时新搂回怀里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