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金丝雀飞走了(74)
他压根没留意到关诚的走神,而关诚逐渐回过头,眉尖依然拢着。他的公文包里塞了三个手机,私人用的,工作用的,还有特地为这次计划准备的。待会儿进餐厅之后,他只会带着第三个。
但这时候,他想到什么,把第一个手机拿出来,在拉黑名单里找到商羽,将他放出来。
他在对话框里打字,过了会儿,又叹口气,把自己打出来的字删掉了。
关诚重新关机,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并不能确定刚刚那一瞥,看到的的确是商羽。
如果是误会,那他这会儿发消息,去确认商羽是否在此处,完全是自找麻烦、引火上身。
关诚可以想见,这么一来,哪怕商羽已经有点厌倦了,想要放弃那个荒唐的赌约,也会又一次被挑起胜负欲。
如果不是误会呢?
那就更不能问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很重要,不能横生枝节。
他按照计划好的那样,在旋转餐厅吃了不错的一餐。期间,汪东东还小声问关诚,来这儿吃一顿要多少钱。
关诚回答:“我不知道,都是直接记账的,林修负责结。”
汪东东“哦哦”两声,望着盘子里的松露咂舌,说:“我还想着之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在这里求婚,风景的确不错。”
关诚笑了下,说:“如果今天晚上一切顺利的话,你可以再来一次,记我帐上。”
汪东东眼睛睁大许多,惊喜地回答:“真的吗?”不自觉地恢复了正常音量,语无伦次,“关哥,你也太好了吧!”
关诚不置可否。
在两人的桌子附近,另一个桌上,借着植物的遮挡,商羽默默捏紧拳头。
他原本是进不来的,但今晚的领班是他的粉丝,在查过预约之后,发现有一桌是客人长久定下来的,但今晚并不会来吃东西,于是稍稍通融一下,让商羽来坐。
更巧合的是,这一桌,正在关诚那一桌旁边。虽然听不清那两人小声讲话,但却把汪东东方才那一句听得分明。
商羽心乱如麻。
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自找罪受。
两天前,他终于发现,自己被关诚拉黑了。
当时其实是一个意外。因为一直置顶着关诚,所以在分享其他东西到工作用聊天群的时候,商羽不小心点错位置。
当时,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电光石火之间就想到十数种道歉句式。但在真正打开聊天窗口,看到那个鲜红的感叹号之后,商羽愣住了。
他被一股巨大的寒意攥住,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不知道。
不不不,一定是在新年之后,毕竟他的拜年信息还摆在上面。
那是在发出这条消息之后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商羽面色惨白。
但紧接着,他记起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二月下旬,父母从宁城赶来海城,找了一趟关哥。
想到答案可能是这样,商羽近乎不能呼吸。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好在这两天没有工作。之后,商羽却还是又一次振作起来,心想,只是一次拉黑而已——
“关哥,”那个年轻人又说话了,“我还是不太懂那些珠宝啊什么的,戒指的话……”
关诚温和地回答:“我倒是和一些珠宝品牌关系不错。”一顿,嗓音低下去一些,“去年夏末那会儿,我还想过去定做一个,好在后面没有真的实行。”
商羽彻底喘不上气了。
他分辨不出关诚和那个年轻人又说了什么,一股强烈的妒忌涌上心头。但他又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商羽匆匆离桌,去了盥洗室。
汪东东看了一眼,“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高啊!我是不是太矮了。”
一个关诚,比他高半头。刚刚那个走过去的男人,也是一颗参天树。
关诚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商小羽要醋死了。
又醋又知道自己没资格醋(。
关哥(无辜):发生了什么?
第58章 绑架
餐厅的盥洗室很干净, 有熏香,还放着古典乐。
商羽进去的时候,里面并无旁人在。他在洗手台前踱步两圈, 脑子里总是关诚方才说的那句话。
去年夏末,关诚曾经想要去定做一个戒指。
一时之间,商羽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痛苦于关诚有了新的伴侣,还是痛苦于他在这时候终于知道,原来关诚有过定做戒指送给自己的打算。
那个时候, 关哥是什么心情?
每到商羽发觉自己走到绝境的时候, 他都会发现,原来过往的自己还能更混账一点。
他嘴巴里发苦,轻轻抽了口气, 结果自己都听出一点哭腔。
不能这样。
商羽艰难地想:不能……
盥洗室外有了脚步声, 商羽一惊,连忙进了一个隔间。
他站在其中,半捂着自己的脸, 各种心思交织在一起。
一面想, 自己依然可以等, 可以继续朝着目标走下去。虽然关诚现在不是单身了, 但原本也没有理由让关哥一定等自己。自己离三亿六千万还差很远, 或许在对赌协议完成之前, 关诚已经和对方分手。
一面却想, 可刚刚关哥和那个人讲话的时候,好像真的很快乐。
商羽想:我有多久没有看到关哥那么对我笑了?
很久。
以至于他近乎要忘记被关诚温柔注视着是什么感觉。
等到商羽重新整理好心情,可以回到餐桌边的时候,旁边的话音还在继续,只是又轻了下去。
商羽味同嚼蜡地吃完一餐。从他的角度, 虽然看不到关诚,但稍稍往后靠一点,可以看到关诚对面那个男孩的半边面孔。
他看到对方时而大笑,时而忧虑似的瘪嘴,然后又振奋精神。
这样过了数十分钟,所有的餐都上完了,关诚站起来,对领班做了个手势。商羽茫然地想,这是“记在账上”的意思。
他明明还这么熟悉关诚,但关诚已经不属于他了。
商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跟上去,但他的身体快一步做出反应。再回神的时候,商羽已经在关诚和小男孩的隔壁开好房。
他坐在床上,与关诚一墙之隔。
商羽抿着唇,透过旁边的落地窗,去看亮着灯的东方明珠,还有黄浦江。
这样静静坐着,抱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心情,又想,如果关哥知道自己做出这种事,一定更加厌恶他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有窗外的霓虹。
商羽身在黑暗之中,眼眶发酸。
兴许是太过难捱,他一边期待自己不要听到什么,一边又想,自己或许可以听到什么。
两股心思交织在一起,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他沉入自己的思绪中,却全然不曾想过,旁边的屋子其实是另一番氛围。
汪东东正焦虑:“关哥,咱们都单独在一起三个小时了!”
从关诚去学校接到他,到吃饭,再到开车来酒店。
在原先的计划里,这一路上,有不少“预计动手地点”。
关诚倒是颇为轻松,说:“急什么。”
汪东东愁眉苦脸,看一看关诚,又咂舌:“你这也太敬业了吧!这会儿还工作啊?”
关诚随意地答:“既然之前不来,那酒店是最后的机会。也对,如果咱们没有办理入住,其他人可能会更早察觉,不如等咱们先进来。”
汪东东:“呃,好像也是。”
关诚:“这样的话,他们就算真的动手,也要到后半夜了。”
汪东东想一想,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
走廊没人,对监控做手脚都容易很多。
关诚说:“你可以先去洗澡。”
汪东东瞪了下眼睛,“啊?”
关诚说:“做戏要做全套——方便的话,从抽屉里拿个安全套进去,处理好之后拿出来扔地上。”
汪东东震惊。
关诚说:“哦,扔垃圾桶也可以。”
汪东东:“等等!关哥,你说的‘处理’,和我想的是一个意思吗?”
关诚疑惑地问:“还能有什么意思?”
汪东东听着,差点一蹦三尺高。
关诚友好地说:“放心,这家酒店浴室的隔音效果很不错。你要是还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带耳机。”
汪东东忍了又忍,很想问,那你呢,为什么不是你“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