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行催眠治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下个周末你再过来吧。”
“好。”
路上收到林溪的短信叫我去游戏城找他们,赶到游戏城看见陶子和傅城鑫也在,我们疯狂地玩了一整个下午,最后我们去活动室里玩,林溪和傅城鑫打高尔夫,我和陶提提坐在一旁空置的桌上休息。
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
陶提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没有接电话,而是任由手机响着,直到它结束为止。可是没过一会儿,铃声再次响起,他依旧选择无视,甚至还把电话挂了。
“你不接吗?”我问他。
他无所谓道:“不用管他。”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点开信息,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陶提提看出我情绪有些失落,于是问我:“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我告诉他,“嗯,我最近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我正在努力解决。”
“如果有什么心事就讲出来,别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真的没什么。”
尽管我不断否认着,但还是瞒不过他,他一句话就戳破了我所有的谎言。“我看你不是没什么,而是因为是和贝缪斯有关的事,所以才不想告诉我们吧。”
“不是……”
陶提提很严肃地注视着我,“老徐难道你没察觉自己的变化吗?”
“什么变化?”
“自从贝缪斯出现,你变了很多。”他说完沉思片刻,又道:“不对,更准确来说,你大三的时候就变得很奇怪了。”
这句话引起我的注意。
大三的时候,正是另一个“我”频繁出现的时候,原来不只是贝缪斯发现了,陶提提也发现了。
“你弄错了吧。”
“那段时间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你总是经常走神,现在我才想起来,凡是贝缪斯在的时候你的目光总追随着他。”
“……”
“你怎么不说话?”
“……”
我盯着地面出神,明明听见陶提提的话却没想回答他,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说的这件事,我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感觉他说的那个人不是我。
陶提提叹着气。
“以前你都不像现在这么闷,玩什么都很有活力,你还记得我们几乎隔三差五就会约着聚在一起玩吗?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变得安静了许多,甚至也没以前那么爱笑了,起初只是偶尔保持沉默,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可是直到后来你完全换了一种性格,看见发生在你身上的变化,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以前不就是这样吗?”
所谓的变化是必然存在的,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但是我觉得有一点很让我在意,就是他们把我和另一个“我”弄混淆了,我本就不是一个特别爱笑的人,我喜欢安静也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是我本身就喜欢。老实说,我有些惊讶居然连自己最亲密的朋友陶子都会把我们弄错,那么贝缪斯呢?他会不会也把我们弄错过?
在我提出这个问题后,陶提提看着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当时的表情我一直都记得,像是很不明白又很惊讶我居然会问出那种问题,听起来好像自己都从未认清过自己是怎样的人。
甚至那一刻,不知为何,他的注视让我觉得心里慌乱。
再后来我拿上自己的东西跳下桌转身离开了,任凭他在身后怎么呼喊,我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剧本出了点问题,我需要临时修改剧本,里面好几场戏都要改动,这是一项浩大工程,从下午开会结束大家都走光了,我还在继续加班,抱着电脑在会议室里坐着。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眼睛都疼了,休息一会儿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
忽然有人进来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心里有点感动,抬头一看居然是安茜。我有些惊讶,站起身子时差点弄翻了椅子。
我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从外面路过瞧见这里灯还亮着,想进来看看,就看见你坐在这里。”她面对我还有些不太自然,眼睛也不太敢看着我,只好盯着我的电脑。“你在写剧本吗?”
“已经写好了,现正在修改。”
“哦。”
气氛很冷淡,我跟她都在试图找话题,可是却发现如今的我们已经找不到共同话题了。
回想过去,其实那时我们能聊的话题也很少,整天也是围绕着剧本聊天,我的编剧能力很强,她则是对文字很敏感,以往我创作出的好作品里都有她的功劳。
热恋的时候正是和邵学长合作拍摄的日子,她跟着我经常出入拍摄场地,那会儿不少人都在八卦我们之间的关系,被他们问得烦了,在我们同进同出的第二天就干脆和大家坦白了。
每当我创作遇到瓶颈的时候,她都会耐心开导我,帮我寻找新的创作灵感。
但即便我们都温柔善待那段时光,时光回报我们的也只有昙花一现的绚烂。有些事注定没有结果,有些人也注定不能走到最后,我和她还是分手了,毫无征兆地分开了。
分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走出来,甚至连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都不知道,也没有勇气去问,再后来见面就真的只是认识的陌生人了。
电影里分手的情侣再见面往往都会问那句话,我蛮不希望她问的,但她还是问了。
“你过得好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句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问候罢了,我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可我总觉得这句话很生分,不论曾经多亲密的人说出这句话总会让人感觉出淡淡的忧伤。
正因为如此,我并没有按照老一套的剧本,说出接下来的台词。
我而是对她说道:“这么晚女孩子一个人回来很不安全。”
“有人送我回来的。”她脸红了。
顿时我明白了。
原来很多事情只是我这里放不下而已,有时候想法太多才学不会放下,即使心里有了放开的打算,但是脑中绷着的线怎么也不肯断开。
虽然还有很多无法释怀,但我至少可以做到对她再次坦然相待。
我们像以前那样一起讨论剧本,我给她讲这个故事写的是什么内容,然后把想要如何去修改的想法告诉她,她则是给我介绍文学界的创作手法,并向我讲解如何分段式地讲述故事,才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可能是氛围太好的缘故,导致我们都没察觉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快到十一点半了。
我把最后一点内容修改好,存档上传,然后关上电脑,送她回宿舍,目送她上了楼才骑车往回赶。
刚上路走了没多远就被出现在路边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shit!”
我暗骂一声,掏出手电筒一照,光影中的人竟然是贝缪斯,身后是他的爱车。
我知道他在这里出现绝非偶然,他应该是跟着我一路过来的。他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那么他应该看见安茜了,他该不会误会了吧?
迟疑片刻,我踩着脚踏来到他身前停住,直到走近我才看清他脸色不太好。我摸了摸他的脸,有点凉,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叫我?”
“我不想打扰你们。”他直直地站在那儿,眼眸微垂着回避我的视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许冷意,像夜晚穿梭在树林里的凉风。“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我猜你可能在学校有事耽搁了,所以去了你的教室没找到你,然后就去了社团看见你们在讨论剧本的事情,我本来想等你们谈完就叫你,但是后来我听见你说要送安学姐回去所以就一直跟着你们,你很生气吧?”
我愣道:“我生什么气?”
他说:“没跟你打招呼,偷偷地跟着你们,你不生气吗?”
“这难道不是懂事的表现吗?”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
我没有说真话。
事实是我生气了。不是因为他一声不吭地跟着,而是因为他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任由自己在路边被冷风吹着,他完全没想过自己生病了怎么办吗?
我本来想好好说说他的,但是他太狡猾了,为了不想听到我的责备居然先一步装可怜!
遇见一只聪明的狐狸,自己只能认命地做一回笨蛋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