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后他走上了主角之路+番外(10)
贺东不知道,其实他也是会做饭的,味道还不错。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十岁?还是十二岁?叶漾已经记不得了。
那时候家里唯一对他还不错的曾祖母病倒了,那个女人越来越肆无忌惮,做饭都不会做他的那一份,他只能自己动手。
男孩子发育晚,十一二岁的孩子个子依旧不高,家里用的是煤气灶,他够不上,就用凳子垫着踩上去,刚开始只是煮煮面条什么的。
可总吃面条也不是个事,偶尔隔壁邻居会塞给他一两个鸡蛋或西红柿,他开始试着给自己煎蛋,或炒西红柿鸡蛋吃。
第一次做菜的时候,没把控好油温,被滚烫的油渍溅到皮肤上,他痛得想哭,也只能忍住。
那些哭得大声的孩子,是因为他们心有所依,他们知道会有人来哄。可他不行,他就是哭哑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心疼。
年幼的叶漾只能一边小声啜泣着,一边用锅勺翻炒着鸡蛋和西红柿。眼泪和油烟一起糊了眼睛,他只能停下来拿纸擦眼,然后一个不注意,菜就糊了。
最开始的那一年里,他只能就着烧焦的西红柿炒鸡蛋吃着夹生的米饭。
再后来,他学会了做更多的菜,厨艺也越来越好,可那盘西红柿炒鸡蛋,依旧是他记忆最深刻的美味。
贺东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叶漾的碗里,小孩呆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还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厨房里被熏了。
“红烧肉可是我的拿手菜,你尝尝。”贺东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这个五花肉一点都不腻的。”
“……好。”
叶漾无法拒绝贺东的好意,看着贺东满面温和的笑意,那句“我不喜欢”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漾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咬下五花肉的一角,这肉再怎么不腻,油水多少会有点,独属于五花肉的汁水从喉咙到了胃里,叶漾强忍住反胃的感觉吞下了一口米饭。
“叮——”门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贺东去开门,发现是苏知微,“你不是知道密码吗,直接进来不就行了,按什么门铃?”
“万一你在家干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办?”苏知微拎着一盒车厘子问,“小叶子呢?”
“在吃饭呢。”贺东回到饭桌前,叶漾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剩下一块被咬了一口的五花肉孤零零地躺在白米饭上。
“你做饭都不叫我,”苏知微半假半真的抱怨道,“小叶子呢?”
苏知微敲了敲叶漾的房门,听见了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脸色一变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叶漾扶着洗手池吐得昏天黑地,生理性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他记得上次吃肥肉还是去年新年的事情,那个女人装模作样地贾乐一块肥肉到他碗里,“小孩子吃点肥肉好,长身体。”
他本想把肉扔到垃圾桶里,旁边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你妈给你夹的肉,赶紧吃掉。”
那会儿的叶漾不像小时候,他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默不作声地吞下肥肉,强忍着恶心。
他想着,她不是妈妈,他也没有妈妈。
第二天早晨,和往常一样,那个男人带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去给亲戚拜年,唯独把他落在家里。
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叶漾只是个多余的过客,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其实他也习惯了,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西红柿炒蛋真的好吃,炒菜必做,出门必点。
第8章
那个女人是在他三岁左右时到的他家,一年后就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男人很高兴,给女儿取名为“叶璇”,美玉的意思,意为价值连城。
那时候叶漾还是个无忧无虑天真的孩子,据邻居说,那会儿他爷爷还没去世,对他很是疼爱。
但没过一年,爷爷车祸走了。
四岁的孩子还不太记事,根本不记得爷爷的模样。只知道曾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几年一直以泪洗面。
小时候叶漾对那个女人还有点亲近的意思,对这个顶替了妈妈位置的女人很是好奇。那会儿男人还不怎么出差,常年在家,女人表面功夫做的还不错。
每次吃饭时,女人都会把肥肉夹到小叶漾的碗里,瘦肉放到男人和女儿的碗里。
每当小叶漾想吃瘦肉时,女人总说肥肉有营养,男孩吃了长身体。
年幼的孩子总是最好哄的,他天真的以为女人是为自己好。所以为了这个冒名的妈妈高兴,他就是不喜欢,也要吞下去。
时间久了,他看到肥肉就会想吐,更别说吃了。
有一次他偷偷把碗里的肥肉扔进了厨房水池的下水管里,堵住了。
女人开始和男人控诉他不尊重她,年纪这么小就会浪费食物了长大以后可怎么办。
就因为这些话,小叶漾遭了一顿毒打。
后来,两年不到的日子里,小叶漾学会了很多家务。洗碗,扫地,拖地……
在那个簸箕都拿不稳的年纪里,小叶漾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做家务。
到了七八岁的时候,男人开始频繁的出差,常年不着家,小叶漾的待遇就更差了。
除了基础的一日三餐什么都没有,妹妹可以喝牛奶,可以吃零食,小叶漾只能看着;妹妹看动画片,他只能待在外面发呆。
在叶漾看不到的地方,女人还会偷偷给男人打电话告状,说叶漾怎么怎么的不听话、淘气。
有时候男人回来后,小叶漾会因为一句话莫名其妙地挨打。
然后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沉默,内敛,不爱与人沟通,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怎么就变成了那个样子,怎么就突然不爱他了呢?
他手上的冻疮也是从八岁开始的,因为女人开始让他自己洗衣服,夏天还好,一到冬天,河里的水冰冷刺骨,像是针扎一样。
就这样叶漾的手冻疮一年比一年严重,有时候整个手都跟烂了一样。
去到学校里,同学们都排斥他,说他的手是臭手,小孩子说的话往往是最直白、最伤人的。
他不敢在人前哭,只能在夜里躲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
后来,唯一对他还算照看的曾祖母病倒了,女人开始有恃无恐,做饭不做他的那一份。女人把他喜欢的东西统统扔掉,轻则辱骂,重则鞭打,以各种理由。
女人不是个有素质的人,多脏的话她都辱骂过叶漾,但叶漾听过最锥心的一句话依旧是那句“你生下来就是个累赘,废物,不然你亲妈为什么不要你?你知不知道陈琴她当初刚生下你的时候就想掐死你!”
杀人诛心。陈琴是他母亲的名字。
这句话被这个女人作为攻击他的武器,说了七八年,叶漾不知道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确实因为这句话,小叶漾不再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抱有任何期待。
上学的时候,老师总说母爱是伟大的,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叶漾总想反驳,还是有的,如果没有,那这个叫陈琴的女人怎么忍心抛弃他,让他一个人孤独,痛苦?
他家那边有句俗话,“晚了娘就晚爹”,意思是有了后妈以后,就算是亲爸也会变得向继父一样。
这话一点都不假,他现在身上的这些伤就是因为和那个女人顶了句嘴被男人打的。
那个男人对妻子言听计从,他慢慢变得跟女人一样,所有的好的东西先给他和这个女人的女儿。
别人不用的多余的,才会想到儿子,甚至从叶漾十岁曾祖母病倒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想吃蛋糕,就得等妹妹庆生的时候。在这个家里,他似乎才是那个外来者,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连年幼不懂事的妹妹都会用天真的语气说着童言无忌的话:“妈妈是我的,爸爸也是我的,妈妈不爱你,爸爸也不爱你。”
那时曾祖母已经去世了,小小的叶漾对妹妹坚定地说:“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家,离开你们,永远不再回来。”
叶漾接过苏知微递来的纸巾,对着脸乱擦一通。
他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当年对妹妹说的那句话,没想到一语成谶。他终究还是走了,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小叶子没事吧?”
“你菜里不会下毒了吧!小叶子怎么突然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