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筹码(8)
“我一直很好奇,”阮温言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二爷……以前是不是认识什么跟我很像的人?”
宁清河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没有。”
“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回轮到宁清河提问了。
阮温言似乎是皱了下眉,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才缓缓说道:“我一直没看懂二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回答。
阮温言几乎可以说是条分缕析地为自己的结论找依据。
“首先,二爷身边应该从来不缺女人……和男人,所以那天我说的话站不住脚,但凡二爷去百乐门多找几个人玩几次,就能找到娇媚动人符合心意的娇蛾,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有能让二爷一炮动情的资本。”
“其次,二爷不仅不缺钱,也对阮家不感兴趣。别的不说,单就二爷你每天养着的那些兵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而如果对阮家稍微感兴趣想要合作,大可以在还眼镜的那天就一并找我,或者阮……老爷谈了,但是并没有,说明并不需要。”
“最后,我不相信二爷这些天制造的“偶遇”都没有意义和目的,这不符合我调查到的二爷你的一贯作风,但我自认对于男人来讲,我除了比京城的绝大多数人都有钱之外,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让别人有所图谋的地方了。”
“所以,是不是?”阮温言双手环胸,语气明明十分平静,却因为过于理智的姿态而让宁清河听在耳里有种咄咄逼人之感。
然后……宁清河问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宁清河皱着眉问:“你经常去百乐门找人玩吗?”
阮温言:“……”
阮温言感觉自己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对牛弹琴。
他想要仰头望天花板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却被站起身走过来的宁清河眼疾手快地拉了起来。
“干……”阮温言话刚问出口,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宁清河身上撞了一下,尤其是鼻梁,直接撞在了宁清河的肩膀上。
“目的当然有,”宁清河贴近了阮温言的耳朵说道,“想给自己找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算不算合理目的?”
阮温言感觉到一片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耳尖,脑袋里嗡嗡作响,身后传来了汤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他不用回头都能想象汤汁泼洒一地的场景——因为自己的鞋袜已经不可避免地被溅上了几滴汤汁,滚烫的感觉刺激着神经,让他回过神和宁清河拉开了距离。
阮温言有些掩饰性的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帕擦着一层不染的镜面,好像只是为了驱散某种不存在的东西一样。
那个泼了一碗汤的服务生显然也吓坏了,哆哆嗦嗦地不断弯腰道歉:“对……对不起……”
宁清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阮温言开口抢了先:“没事。”
那服务员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离开了。
阮温言咀嚼了一下宁清河所说的意思,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重新戴上了眼镜,就好像带上了一层武装,还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看上了阮温乐?”阮温言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好说,两情相悦,我会帮你的。”
宁清河觉得自己能被阮温言气出病来,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好,你继续装。”
阮温言却不再说话了。
正好这时,宁清欢又挽着阮温乐的手臂走了回来,打破了餐桌上短暂的僵持。
宁清欢表示自己要保持身材不能吃太多,搞得阮温乐为了维持在二爷面前的良好形象也不敢再吃什么,阮温言和宁清河各怀心事,一餐饭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阮温言虽然想早点回去,但是看着宁清欢和阮温乐兴致勃勃的样子——就跟这辈子没逛过街一样——只能将心里的想法咽了下去。
不过宁清欢似乎对于阮温言抱有兴趣,甚至看着阮温言不反对,都一口一个“温言哥”的喊了起来,还让阮温言帮她选哪个头饰比较好看。
阮温言则是全程带着得体的微笑,时不时夸两句“宁小姐无论戴哪个都是锦上添花的效果”,把宁清欢给哄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而跟在后面的宁清河脸色显然没有那么好看,在宁清欢第三次询问阮温言意见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揽过阮温言的肩膀说道:“你们女孩子家家的东西自己挑去,总问他干嘛。”
宁清欢撇撇嘴,把阮温乐拉到了自己身边,冲着自己的哥哥做了个呲牙裂嘴的表情。
阮温言在两个女孩子转过头去之后,默默拍掉了宁清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宁清河倒是一点都不气馁,准确来说,阮温言愿意让他把手搭在肩膀上那么十几秒钟都已经是他没想到的了。
现在的二爷大有种尝到了甜头的欣喜意味。
吉乐街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几条街之一,一条街走下来吃喝玩乐样样不耽误,除了固定的店面,街道两边还时常会出现推着移动小摊出现的小贩们,完全称得上是热闹非凡。
宁清河晃眼看到左边出现了一个大的煎包店,竟然抓着阮温言的手腕就往店门口走。
“你……”阮温言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不知道宁清河这回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只能叹了口气在门边等着。
他不仅看不懂宁清河,也开始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刚做好的煎包,尝尝?”宁清河人未到声先至,煎包的香气已经飘入了阮温言的鼻尖,他回过头去看,宁清河拿着一个小纸碗上面插着两个竹签子,脸上挂着笑,递到阮温言面前。
阮温言直勾勾地盯着这一小碗煎包,却没有伸手去接。
“你认识的那个人,看来真的和我很像啊。”阮温言扯着嘴角笑了笑,下一秒又跟变脸似的收起了笑容,冷漠地说着,“可惜,我最讨厌当别人的替代品了。”
阮温言觉得自己那也许长达一秒钟的动摇就是个笑话。
这给宁清河吓得,想都没想就抬手抓住了阮温言的胳膊,脱口而出:“谁说你是替代品了?!”
阮温言转过了头,施舍般的给了宁清河一个辩解的机会。
“我承认你之前说的话了吗?”
“不是,你这人怎么……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宁清河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能把真话说给阮温言听,只能急中生智想了个说辞,“这难道就不能是我花重金调查了你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只为美人一笑?”
宁清河最后这句话说得有点快,阮温言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愣了一下才做出了反应。
“结果美人不仅不笑还甩脸色……”宁清河的声音竟然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惹得阮温言眉毛一挑,推了推眼镜,然后把那碗煎包拿了过来,用竹签子叉起一个之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阮温言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沾了油的嘴唇,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宁清河的眼神暗了暗,强迫自己转过了头。
宁清河宛如一个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可以对症下药的医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原来这家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两个人又快走几步跟上了阮温乐和宁清欢的步伐。
幸好谁都没有对阮温言手里多出来的那份煎包感兴趣,两个女孩已经沉浸在购物的喜悦当中了。
而宁清河早就恢复了那种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状态,任谁都没办法把一分钟前还在用委委屈屈的语调说话的人和面前这位二爷联系在一起。
活脱脱的大尾巴狼。
阮温言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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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阮温言和阮温乐兄妹俩送回了阮家大院之后,宁清河开着车,面无表情地问着宁清欢:“怎么样?”
“温言哥应该是真的失过忆,”宁清欢也顾不上发型什么的了,直接靠在了后座上,微仰着头说道,“阮温乐说是因为一次意外撞到了脑袋,昏迷了两天之后醒过来,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躺在床上、脑袋是怎么撞的、前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唯一记得的最近发生的事情估计就是自己的母亲刚死,但是却连母亲是怎么死的也记不得了。”
“非常戏剧化的发展是,阮家甚至连阮温言母亲的头七都还没过完,就把阮温言这个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可言的人推上了经商这条路,”宁清欢说着都皱起了眉头,“不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