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的人走了以后,一班全体人员无论比赛的,没比赛的,男声女声都欢呼起来。
“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耶耶耶!”
功臣程城诚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被大家摸脑袋拍肩膀,呵呵直乐。
尚阳这才看清程城诚的脸。
原来这家伙居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毛笔,把自个儿脸上花红柳绿地涂了个大花猫脸,偏生他又尖嘴猴腮的,这么一涂就跟丑化般孙猴子一模一样……
难怪宇飞憋不住,这也太好玩了。
“尚哥威武!”“尚哥牛逼!”“尚哥尚哥天下第一!”尚阳还想和程城诚多说两句,就被呼啦啦冲过来的一群男生团团围住,抛起来又接住了。尚阳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随了他们去了。
程城诚跑过来过来凑热闹,也被人抛了起来。
气氛热闹得如同过年。
大家闹成一团。
尚阳跟着乐得不行,好容易找机会挤出了人群,偶然往旁边里瞥了一眼,却看见了黎青。
他斜靠在教学楼的墙上,远远注视着热闹人群,仿佛也被欢乐气氛感染了,脸上难得淡淡的微笑着。
尚阳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瓶自带的水瓶,没动班上统一买的矿水泉。
笑过以后几下,他似乎挺满足地一低头,喝了一口水,扭头无牵无挂地就往教室走。
那一种无牵无挂的姿态,让尚阳的心跟着轻轻‘嘶’了一声。
黎青也参加了拔河比赛。因为个子高,就站在尚阳后头,是倒数第二个。拔过河的都知道最后几个往往是出力最多的。
尚阳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劲。
比赛时竭尽全力。比赛赢了,众人都在抱团享受胜利的热闹与欢腾,他却惯性地被忽视排斥,遗落在了角落里。
尚阳心里过不去。
七扭八扭地钻出了热闹人群,他三两步追上了要走的黎青,拍了一下他肩膀:“嘿,教室里都没人了,班花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与人有身体接触的一刹那,尚阳能感觉到黎青浑身的尖刺都紧绷了起来。直到看见尚阳,他才松懈下来,呐呐道:“我回去写作业。”
“写什么作业。”尚阳揽着他肩膀往回带,“都年级第一了,还这么时刻不忘学习,给不给别人活路了。大家都玩儿着呢,你也待这儿陪我说会儿话,听见没?”
黎青有些不愿动,欲言又止。
尚阳没管他的拒绝,径直强硬地将人带到了一处人群外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见黎青不动,他干脆伸手拉他。
“坐下呀,刚才用了那么大的力气,站着不累吗?”
黎青迟疑道:“你……不和他们去玩吗?”
“谁让我们的班花又害羞又胆小呢。”尚阳干脆站起来,按着黎青肩膀往下坐,“白雪公主喜欢一个人呆着看花赏风景。我只好舍命相陪咯。来坐下,我仰头看着你脖子疼。”
黎青耳朵尖发热,低头:“你不用这样……”
尚阳嘿嘿一笑,刚想再说什么。背后忽然炮弹似的冲过来了一个人,将他往前一撞。
他还保持着要将黎青摁下去坐着的姿势,被这么一撞,整个人就扑在了黎青身上。
两人身高相近,拥抱的一刹那间,尚阳敏锐感觉到自己唇上擦过了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
那一瞬比赛的欢呼声,人群吵闹声,广播里聒噪喝彩声,风声鸟声心跳声,热闹的人群,欢呼的气氛仿佛都消失不见。世界如被导弹夷平了般如初生般安宁。
砰砰砰——
尚阳听见了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女生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这里还有人。”
被这声音提醒,尚阳才猛然回神,嘭嘭嘭心跳声仍震耳欲聋,如被烫到似的一连退了两三步:“对不起,哦不是,没关系。没关系。”
尚阳连女生是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也不敢看黎青,只恍恍惚惚地地回想着那唇上那陌生的温软触觉。
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下意识的,他抬头看向黎青。
黎青表情难得出现了空白了,如个迷路了的二哈似的站着,手不自觉摸着唇,睫毛颤动眸光闪烁间,茫然又不知所措。
两个人四目相对。
福至心灵间,两人都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黎青微微睁大了眼,脸都红透了,结结巴巴往后退:“我、我、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作业,我我、我、先回教室了。”
尚阳脑袋里嘭嘭嘭地炸着烟花,居然还记得给黎青指路。
“教室在这边。你走反了。”
反射弧比较长的尚阳一晕就是半天。
拔河比赛过后,他一个人去食堂吃了饭,上了晚自习,写完了作业,还刷完了一整套五三理综卷子。然后回家洗澡睡觉,过完了无比正常与充实的半天。
直到半夜……
黑暗的房间里,尚阳从某个旖旎又怪诞的梦中惊醒,诈尸般从床上挺了起来。
他今天和黎青,亲嘴了?
亲嘴了。
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了,明天请一天假。
因为要压一下字数,免得不好上榜单。
数据太差了,小透明作者伤不起。
第14章 他喜欢上黎青了(捉虫))
“猪肉十四块一斤,买了一斤半,小白菜一块三一斤,买了一斤半,大蒜一块二一颗,买了四颗,讨价还价饶了一根大葱两块钱……”
清晨六点钟半,尚厚德披着露气从楼道上来,站在门口,边掏着钥匙,边拎着刚买的菜,算着小账回来,“一共添整付了二十六块钱。”
然后就陷入了永恒的——
——“欸,奇怪,怎么好像也没便宜多少啊?”
尚厚德,一个每个月工资数字连零带整都记得清清楚楚,出门吃个三块五的葱油面都要问老板要发`票回来报销,家里有一整个柜子用来装可以追溯到十年前的超市电器小票,生活精打细算到抠门的小市民,第无数次厚着脸皮讨价还价后,仍没斗过菜市场大妈,折戟沉沙。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他数学好但他性格软啊。
他这厢好容易结结巴巴砍出了个七折折扣,大妈将单个菜一上称:“三块六,给你个大蒜添个整吧。”然后就噼里啪啦摁着计算器,一个大蒜一个大蒜叠加地算总账了。
最后回来一算,添了几个大蒜还比之前贵三毛钱。
“唉。砍价真的比牛顿力学难多了。”尚厚德苦恼摇着头,拧开了家门,然后就被家里突然冒出的“小偷”,吓得倒退了一步,“谁?我告诉你我会打人的,我真的会打人的,你偷了东西赶紧走……”
“阳阳?你干什么呢?”
这是个阴郁早晨,所以清晨六点半时天光还黯淡又昏沉,没开灯的黑暗客厅里,尚阳头发蓬乱,穿着纯白睡衣,盯着一双黑眼圈,拿着个杯子,十足一个发疯了的僵尸他祖宗。
听见声音,尚阳晃荡了一下手,有气无力道:“早。”
头一次见儿子主动给自己打招呼,尚厚德受宠若惊,第一反应是:“阳阳,你……发烧了?”
尚阳:……
要是真要是发烧就好了。
他就不用在这里纠结一晚上了。
‘呵’地冷笑一声,尚阳对尚厚德的愚蠢言论表示了鄙夷。尚厚德反而觉得正常了,小声自言自语道:“啊,果然是阳阳。”
尚阳懒得理他,端着杯子,又幽幽地飘回了卧室。关上门,他啪地一下倒在了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脸,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彻底把自己裹成了蚕茧:“啊啊啊啊啊——”
从昨晚那个梦中惊醒后,他就有点不正常了。
一个吻当然不算什么。
尤其那还只是一个意外。
他以前在省一高篮球社的时候,赢了球,球队里那群混的高兴得上头了,还会上去直接啃教练的脸呢。四十多岁的直男教授被吓得就地起飞,回头见面还不是照样和他嘻嘻哈哈啥事没有。
关键是——
不正常的是他自己。
从他为这个吻的辗转反侧,到这个吻时他脑袋里瞬间炸起的烟花,再到之前对黎青近乎本能地调戏,再到对黎青这个人的好奇,和初识时不分由说地误会与抗拒,甚至初见时瞥见路灯下黎青容貌时那一瞬间的失神……
这一切看似‘正常’的细节,藏在每日潜移默化日程中时,琐碎而零散,不易察觉,浑然都被一带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