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极苦你极甜(63)
许竞珩越听越兴奋,对那位老奶奶感到好奇,“还有这种好地方啊?下次去!”
唐格予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扬起的眉尾,红润的嘴唇和鼓起的脸,心中起了涟漪。
他缓声道:“很多人都知道那个老奶奶,她的摊子在那里摆了许多年了。你要是找不到就问人,问不到人的话,我带你去好不好?”
许竞珩把第三颗糖葫芦含在嘴里,连忙点头,“好啊好啊,哎呀你带我去算了……我肯定找不到路的,你们那条街巷子太多了,而且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呢!”
许竞珩轻哼一声。唐格予凑过去了些,膝盖张开着往前移动,把许竞珩的膝盖夹住,俩人贴近。
他盯着许竞珩,“你怎么知道?你被人抢过?”
许竞珩点头,嘴里嚼得很快,“嗯……也算被抢过吧,不过我被抢了的钱,又被人给抢回来还给我了,哈哈!”
“嗯。这阵子街上不太平,你想吃的话,我带你去。”
“好……”
唐格予把手中的一串糖葫芦放桌上,细声道:“吃东西慢点吃,这不是还有一串。”
许竞珩看他,“可那串是你的啊。”
唐格予摇摇头,睫毛微垂,“我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是买给你吃的,一串是还给你的,所以这两串都是你的。”
许竞珩愣了,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这两串都是我的?”
“嗯,都是你的。”
唐格予拿起桌上的糖葫芦,举到许竞珩眼前,“抢了你的糖葫芦,说了要还给你的,现在还给你。”
许竞珩把手中还有两颗的糖葫芦拿开,看着唐格予手上的这串糖葫芦,有些懵。
抢了他的糖葫芦?还给他?
什么意思?
唐格予什么时候抢他糖葫芦了?
糖葫芦……抢……
许竞珩突然紧张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开学前一天他去北街玩儿,被两个男人堵在巷子里打劫。
那俩人抢走了他的二十块,紧接着那张二十又被一个戴着白色头盔的人塞回了他手里。
那个人给了他二十,但拿走了他手上的糖葫芦……
灰色的挡风板盖在那人脸前,他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听那人留下一句“以后还你”,走的匆匆。
唐格予眉梢轻佻,“行行,那张二十还留着吗?”
许竞珩眼睛一瞪,心跳止不住地加速,嘴里的糖葫芦都忘记嚼了,“你?!”
他手中的糖葫芦有些拿不稳了。
想不到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个人竟然是唐格予?!
他开始激动,漆黑的眼睛瞪得圆溜,“是你?居然是你啊唐格予?!”
唐格予身子又往前倾了些,离许竞珩更近了。
他眯着眼睛,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行行,你的糖葫芦在哪里买的啊,那么难吃……我还你一串最好吃的,你原谅我迟到了这么多天。”
许竞珩表情瞬间呆滞。
其实他有时会突然想起那天下午在巷子口拿走他糖葫芦的人,每每想到,他都会不自觉地开始好奇头盔下的那张脸长什么样子……
没想到在这个十分普通的下午,他突然看清了。
原来是唐格予啊。
唐格予的脸近在眼前。他眉毛浓密,眼眸深邃,嘴唇弯起时特别好看,笑起来的他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他说:“行行,这个老奶奶手艺真好,你吃了她做的糖葫芦,都变甜了。”
许竞珩睫毛轻颤。
唐格予说出来的话,让他突然觉得……心里暖了。
唐格予的脸,他看过许多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有许多次比今天还近。但以往的每一次对视,每一次听到唐格予的声音,他心里都没有今天这种被触动到的奇妙感觉。
他只觉得,此刻看着唐格予,他好像有些挪不开眼了。
这时候,窗外一阵凉风吹进来,带着很难察觉的草木淡香。
教室里的空气变冷,刺得许竞珩头皮发麻。
他没穿外套,身子轻轻抖动一下。
唐格予啧了一声,语气有些责怪,“你怎么老不爱穿外套啊?现在什么天气了,变天了知不知道?感冒了怎么办?你知道生病起来有多难受吗?你这大少爷能吃得了生病的苦吗,你……”
他嘴里还在念叨着,手已经拉开自己校服外套的拉链,把外套脱下来后,拍了几下。
许竞珩的那串糖葫芦没有再吃了,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唐格予。
唐格予站起来,把蓝白色校服外套披在许竞珩身上,“窗户要不要关了?”
许竞珩没有思考,下意识点头。
窗户关上后,外面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教室里极其静谧,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唐格予给许竞珩披上外套后又在他面前坐下,膝盖还是夹着他的膝盖。
看着他神情有些怔愣,就抬手在他脸前晃了晃,“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许竞珩肩膀微颤,摇头,“好吃……就是不想一下子吃完。”
唐格予笑得宠溺,“尽管吃,以后随时想吃我随时给你拿。”
许竞珩低下头去,把糖葫芦拿到嘴边,咬下前对唐格予说:“唐格予……谢谢……”
唐格予没说话,只是抬手在许竞珩脑袋上柔了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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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人间
午后教室里的人好像都很困,个个都有些焉巴困乏。
许竞珩旁边的唐格予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他的腿还是习惯性地伸在走廊上,恰好抵着许竞珩的桌脚。
李翰站在讲台上,眼里放着精光地在下面的桌子上来回扫射。
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而这节课已经上了大半了,接下来的时间留给同学们背课文,可教室里的几十个脑袋都无精打采的,一脸懒散模样。
徐绪驼背坐着,脑袋一点一点地,眼睛也半睁不睁的样子,眼看要睡着。
李翰眼神略过唐格予,一个粉笔头扔向徐绪,“徐绪!”
粉笔头正中徐绪脑门,他一个激灵直起身来,眼神还有些迷糊。
李翰眉毛一压,“你小子,胆子挺大啊,我的课都敢睡觉!”
徐绪眼睛还是没睁开,但也没闭着,一脸疲惫地说:“我没睡啊……”
“你没睡!”李翰又一个粉笔头扔过去,“刚刚是谁脑袋都要点到桌子上了啊?”
“那不是还没点到桌子上吗,我是在打瞌睡,又没有睡觉!”
“打什么瞌睡!”李翰没什么威严的吼了一句:“我的课有这么无聊吗?”
下面的同学都没说话,但有几个在李翰说完这句话后都打了个哈欠。
“啧啧啧……一个个的这是什么样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脑袋抬起来了!”
李翰伸手指着徐绪,“徐绪!你站起来把课文读一遍!醒醒脑子……”
“唉……”徐绪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低头看着书本,慵懒无力道:“春花秋月何时了(le),往事知多少,小……”
“给我停下!”李翰表情恨铁不成钢,“le你滴脑壳啊le,这节课你是一点都没听啊?!”
徐绪抬起下巴,“哪里错了啊……”
李翰捂脸喊道:“哎呦我滴天,每当鄙人对自己的教学生涯倍感骄傲时,在坐的各位都会及时点醒在下,在下确实是失败的!”
许竞珩有些想笑,每次李翰讲课他都挺精神的。
他喜欢李翰的课风,而自己本身也对语文也很感兴趣,听得可起劲,这个学期以来,他语文提高了不少。
徐绪有些无奈:“怎么了嘛……”
李翰摇摇头,“错了不可怕,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才可怕啊!文章都讲完了,你还连字都不知道怎么读?”
李翰吼了这么几句,教室里的脑袋慢慢抬了起来,但唐格予还是没醒,老师也没叫他。
“许竞珩!”李翰扶了扶眼镜,“你起来把课文再给大家读一遍。”
“好的……”
许竞珩经常被李翰点起来读书,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来时候的羞涩紧张。
他利落地站起来,低头看着书,“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许竞珩读完,李翰脸色好了些,他指着许竞珩对徐绪道:“你看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