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一触即发。
“哟~大学霸李文洲来了啊!来来来,坐坐坐。”一个班级的一半人都聚集在这间包厢里,一屋子的人看见李文洲都热乎地招待着。
“咦?咱班大美人梁溪怎么没来?”一个女生问道。
“怎么了?你要趁今天给他表白啊?”唐唐喝了口饮料笑道。
一群人哄笑,正当这时,一个女生端着满满一杯啤酒走到李文洲面前,当着他的面仰头灌下去了那一大杯酒。
好不容易喝完,她豪爽地擦了擦嘴,大笑:“敬你!我喜欢了三年的人!今天别了后,便再也不见。”
全场忽然陷入一片沉静。
那个女生又挤了挤眼睛说:“李文洲,如果你今天说句‘你喜欢我’,我就跟你走。”
不知是谁鼓起了掌,接而又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最后全场轰然一边鼓掌一边起哄。
李文洲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干坐着。他平复了情绪,轻轻笑道:“对不起了。我……有对象了……对不起。”
全场哗然,一个个称赞李文洲的速度之快。
“其实……我……早就有对象了,也一直瞒着大家,实在不好意思。”说完,李文洲端起一杯酒,仰头灌下,举着空杯,对女生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
“能告诉我她是不是我们班上的?让我好死心。”那个女生明显苦着脸,但语气的豪气让她整个人霎时有一种壮士就义的壮美之感。
“是,但是你别猜了,他不在场。”李文洲的回答利落干净,一点没有不清不楚的感觉。
全场人正被表白失败的局促与惋惜笼罩的时候,那个女生却笑了,露出一个大大的释怀的笑脸,悠悠一甩手,“诶呀!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了?来来来,喝!”
在坐的各位慢慢挪动四肢,场子又恢复气氛。
“林可。”唐唐小声对身旁小鸟依人的女人耳语。
林可露出蜜汁微笑 ,拉起唐唐的手说道:“我也要宣布一件事。”
“我和唐唐……”
话还未说完,众人皆举杯共饮祝福着。
李文洲握着酒杯,坐在原地,看着唐唐和林可,心里平静了许多。
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大概就是被人们祝福的样子吧。
正当自己思绪神游的时候,肩臂忽被人拍了一下,那男人同样端着酒杯,停留了两秒,在李文洲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杯子互击相撞发出清脆悠长的响声,便让李文洲彻彻底底从太虚之境中回过神来。
他抬眼望着面前饮酒的男人,看清楚了,是唐唐,他不知道唐唐为何找他。
唐唐喝完了整杯酒,将头靠近李文洲的耳边,轻声说道:“也祝福你们。”
李文洲笑着向后退了半步,神不知鬼不觉。
“回去的时候,帮我跟梁溪说句‘对不起’。”唐唐坐下倚靠在沙发垫上,酒杯被他任意倾倒在桌子上。
“高中三年,他帮我不少,我也帮他不少,当然,对他做的缺德事也不少,想想真是够幼稚。”
李文洲虽是对唐唐隔阂未消,但如今见他痛苦不堪的模样,便也不忍再去攻击他什么,只是静默着。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追一个女人,却丢了一个兄弟。”
李文洲将手中酒饮尽。
都毕业了,还管他什么兄弟情仇,恩恩怨怨,什么过眼云烟?都是垃圾!
李文洲那一刻真的那么想过,记忆中,他的情绪很久未有如此起伏了。
很多人都醉的时候,也就是散场的一刻。人们离别的背影是孤独的。真可谓“醉不成欢惨将别”,呵,真够惨的。
很多年后,李文洲回想起来,这个夜晚的唐唐,是他见过最无措的人,甚于只索薄麻遮丑的乞丐。
比起乞丐,唐唐更无措的不是物质而是精神。失去了便没有了,再惊惶也是无用功,却有人沉迷于感伤,深陷其中,如饮鸠痴毒。人的可悲便在此处,不该悲偏偏悲,悲到脏腑绞成血淋淋的一团,便觉得值了。
不说别人,他李文洲也是这种没用的人。
“梁溪,你忙什么呢这几天?”李文洲一下酒宴便赶往梁溪家中,他半躺在沙发上,有些疲乏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我啊?还能忙什么。无非就是我姑的各种奇葩要求……”梁溪在为小花整理衣物,一旁的婴儿扶着墙沿正努力移动着脚步,一点点向她的父亲接近。
稍有不慎,婴儿那如藕节般的嫩腿便会软软地弯下,坐在一旁的梁溪警惕地一只手扶着婴儿,另一只手还抓着需要整理的衣物。
“文洲,你帮我找找小花的那顶米黄色的遮阳帽,好像在卧室。”
“哦好。”
李文洲翻找了一小会儿,在那张梁溪用来写作业的书桌上找到了帽子,正欲离开时,发现几本书压着一些A4纸,好奇心驱使他翻开看看。
那是梁溪复印的日本学校的材料,还有一封录取通知书。
李文洲一遍遍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些东西,手指已经僵硬,想开口喊梁溪来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李文洲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故作镇定地将帽子递给梁溪,梁溪正哄着小花睡觉。
“我这边快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梁溪低着头说。
李文洲背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着那些材料,背部紧张地微微颤抖。
“我不回去。”李文洲说。
梁溪没有回复他,只是将熟睡的小花抱进房间,出来后又拐进厨房,一分钟后,端来一杯温水。
“喝完就在这里睡一晚吧。”
李文洲接过水杯,什么都没想便喝干。
“你今晚睡我房间。”梁溪推着李文洲去洗澡。
洗完澡,李文洲擦拭着身体,半裸这出现在梁溪面前,此时梁溪在整理他的包,但发现少了点材料,在书桌上不停翻找。
“你干什么呢?”李文洲的语气出奇地比较激烈。
“啊,我东西找不到了,没事,你先去睡,我自己找找就好了。”
“是不是这个?”李文洲将材料拍在桌子上,手掌使劲压着,指尖发白。
梁溪的身子趔趄了一下,慌忙中,又心口不一地说:“你怎么乱翻我东西?”
“呵。”李文洲冷笑。“你是不是要走了……”
“对。”梁溪坦白。
“日本?”
“嗯。”
“去多久?”
“很久。”
“那我们怎么办?”李文洲的声音已有了些许哭腔,梁溪也黑着脸,低着头,僵僵地站着。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分开吧。”梁溪说出这句话后,也忍不住了,偷偷抽泣着。
“分开???”李文洲的怒火一下子窜上来,用力地捶了下桌子。
“你说分就分,你丫以为我这么好忽悠??”
梁溪瞪着双眼望着李文洲,这是他第一次见李文洲发火。
李文洲一步步向梁溪逼近,红着眼,表情狰狞尽显悲恸。他用力抱住梁溪,几近疯魔地吻着梁溪,梁溪毫不躲避。
直至李文洲撕开梁溪的衣服,一段布棉裂开的声音让梁溪心颤了一下。
“你是我的,不许走……”李文洲拥吻着梁溪,身下却在用力地不停深入。
梁溪没有回答,只是咬着牙,别过头眼泪汪汪,不时闷哼出声。
疼,哪儿都疼。
一夜交欢,李文洲深深睡去。那水里,有安眠药。
半夜梁溪忍着下身的疼痛起床继续收拾行李。
凌晨四点,他悄悄发了条短信给小姑。
“姑,我改了机票,我今天就走,你别来送了,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梁溪抱着小花,拉着行李箱,轻轻走出那房子,门关上,里面的人,还在沉睡。
梁溪想,这一定是最好的离别方法,在藕断丝连前断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他离开的步伐似乎又轻快地残忍了些。
各位须知,世界上有种最稳定的关系,那就是……没关系。
李文洲近中午才醒来,半梦半醒之间总觉自己赤裸的身体被窗外照进屋内的光线托起,在一个没有纬度的空间中沉沉浮浮。
枕边人在何处?
他伸起双臂,探了探那明亮的光。
嗯,温度恰好,柔软明晰,正如三年前的八月三十一号。
未完待续……
第27章 我是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