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断了，又接着响，三次之后，林瑜叹了口气，他做了次深呼吸，而后按了接听键。
“谈总，生日一一”
“宁轩和你在一起吗？”
林瑜一愣，而后肩膀放松下来一一谈涵直接跳过了寒暄这一环节，这样最好，不用让自己更累。
“抱歉，我……我听刘副总说你今天请了事假，家里还好吗？”谈涵见林瑜不说话，又问道一一实际上林瑜并没有沉默太长时间，或许是谈涵此刻的耐心本就不多。
林瑜看着对面分娩室的大门，不敢去想里面的情形。家里还好吗？这要怎么回答一一他只知道林氏百年家业破产，兄弟三人街头乞讨也比让他承受此刻的心情要好。
“嗯，谢谢。”只说这三个字便已经极其费力。
“宁轩和你在一起吗？”谈涵第一次问这话时没得到答案，便又问一遍，似乎非常在意这个问题，“他没接我电话。”
林瑜抿了下唇，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低声回，“在一起呢。”
“噢，”对方似乎是松了口气，“可以把电话给他吗？我想说几句话。”
“他……现在不太方便。”
“什么时候方便？我再打过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那你能帮我问问他吗？我有急事。”
林瑜笑，心道他若有谈涵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刚刚从护士的嘴里一句有用的也问不出来。
“抱歉，大概不行，”林瑜说着，泪瞬间便涌了上来，“他正忙，不让我进去。”
林瑜抬手擦了把泪一一上次他进去陪宁轩的时候，把宁轩逼到需要急救措施，自己还晕倒了加重医护人员的工作，所以这回被关到门外，林瑜也理解。
可理解并不代表他不心急。
“你们在哪儿？”
林瑜双唇发颤，没答话。
“林瑜，你们在哪儿？告诉我！宁轩是不是出事了？！
“呼吸呼吸呼吸，放松点，轩哥。”
宁轩浑身被约束带绑着，耳朵里全是嗡鸣，根本听不清温子枫的话，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一一疼。
在扩宫器抵在宫口后，他的脑子里便只有这一个字了。
“嗯……子枫……”突然之间，宁轩紧绷的上半身倏地向上抬起，双臂被约束带狠狠勒着，他闷哼一声，叫了温子枫一声就没力气再说其他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宫缩了，我不动了，你先忍过去。”温子枫手持扩宫器的手柄尾端不再动作，他低头看着手里捏着的那半截钢器，尾端往上的部位都在宁轩的身体里，一想到是这样冰冷坚硬的东西被自己操控着慢慢撑开宁轩脆弱柔嫩的宫颈口，温子枫就汗毛倒立。
“我……信息素……”宁轩一边忍着阵痛，一边哑声说。
温子枫点头，旁边的护士立刻拿给宁轩吸了一口。
“他再要，就直接拿给他，不用再问我。”温子枫说一一罐子里的信息素已经很少了，他和宁轩都知道，所以除非是真的受不住，宁轩不会主动索要。
“呃……”宁轩含了一口信息素在嘴里，尝着柑橘的味道慢慢忍受余下的宫缩，他偏过头紧咬牙关，浑身肌肉因为剧痛微微痉挛。
“疼了四十秒了，很快就好，坚持住。”温子枫鼓励。
宁轩的病号服已经被掀到胸下，怀着小豌豆的肚子露在外面，温子枫现在几乎已经能从肉眼判断宁轩是否在宫缩，可见宫缩力度之强，这是好的信号，但同时表示宁轩正在遭受非人的磨难。
又过了二十秒后，孕omega紧绷的肚子向下坠了一些，温子枫没等宁轩喘匀气，又开始轻轻操控着扩展杆摩擦着宁轩的宫颈壁，一点一点地撑开宫口。
“嗯……哼……”宁轩不住轻轻低吟着，疼得浑身青筋暴起，呼吸瞬间更加沉重艰难，发出的声音像是老旧的风箱。
“疼得狠了叫两声吧，提提精神。”温子枫心里不忍，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扩宫术一般是在麻醉条件下做人流手术用的，温子枫不敢去想让人清醒着受这份罪会有多难熬。
“子枫……我想歇一会儿……呃……”宁轩轻声说。
“不行，宫缩间隔已经很短了，怕出血我只敢慢慢扩，没时间了，你忍忍。”
“我……嗯……你！”宁轩抬起头想瞪一眼坐在床尾的温子枫，却只看到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和被小豌豆顶得外突出来的肚脐。
“好，好，抱歉，我慢点。”温子枫刚试着加快手上的动作，便见宁轩疼得瞬间受不住，他叹了口气，只好放
慢速度。
“呃……”宁轩的头倒回在床上，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很刺鼻，呛得他想吐。
“轩哥，你说……我一点一点磨着你扩，和我一下子把它撑到十公分，给你带来的痛是不是实际上是一样的？疼痛的总量大概就是那个数，要看你想分几次取走。”温子枫突然说，语气颇为轻松，像是在商量怎么绐宁轩分蛋糕。
宁轩：“……”
满屋医生护士：“……”
小豌豆如果能听见：“……”
温子枫说这话的目的是想逗宁轩笑，实际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宁轩笑了，他笑得想哭。
第202章 柑橘和柑橘的主人
温子枫慢慢牵着扩展杆，觉得阻力越来越大，甚至让他感到有些牵不动了，显然宁轩已经快被撑到了极限。
“怕你晕，”温子枫诚实道，他小心地将扩宫器从宁轩体内拿出来，看到上面沾着的血迹心里一紧，随即又安慰自己生孩子一滴血不见那才是不正常，“轩哥，不再扩了。”
宁轩呼了口气，瞬间反应了过来，“我流血了？”
温子枫愣了一下，而后不打算骗宁轩，他声音低沉，“嗯，流了一点。”
宁轩害怕温子枫内疚，本想安慰他这是正常现象，不过他又想到自己从怀上小豌豆后身体的一切状况都在正常现象之外，便觉得现在提这个也没什么意思。
“也好，终于疼到头了。”宁轩轻轻牵了一下唇角。
“不，还没开始疼呢，轩哥。”温子枫换上了一副新手套正绐宁轩指诊。
“怎么，剖宫产的时候你不准备绐我麻醉吗？”宁轩苦笑。
“公分了，下次宫缩的时候用力，”温子枫抬起身，摘下手套，对助手们下达指令，“去除约束。”
“操……”宁轩低骂一声，绑着四肢的约束带被解开之后他便觉得浑身酸麻，“来真的吗？”
温子枫拿体温计给宁轩测了温度，他没给宁轩报具体的数字，只说降了一点。
宁轩正要骂他真是燕城第一骗子医生，宫缩便来了。
“用力。”温子枫见宁轩的肚子紧绷了起来，立刻坐在床尾去看产口，准备迎接小豌豆。
宁轩想接着骂人又疼得没力气一一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没力气骂人，更没力气用力。
孕omega攥着床侧的扶手借力，只抬着头往下推了五秒钟便栽了回去。
“还有宫缩，喘口气，接着来。”温子枫声音冷静又严肃。
宁轩咬着牙，正在努力积攒力气，突然想起一件事，“子……子枫，我……胎水……”
“我知道没破，不影响，你先用力，”温子枫凝眉绐宁轩擦着不断涌岀的血丝，“把胎儿带着胎膜生出来的都有，别操心这个。”
宁轩听后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知道温子枫在这方面绝对比自己专业，赶在宫缩过去之前连忙又挺身使了—把力，效果甚微，自己却疼得头晕眼花。
“就算把身体折起来你肚子不用力的话也没用，傻子，学医学到博士，还用我教？”宫缩过去后，温子枫一边去摸小豌豆的位置，一边嫌弃某孕omega。
“我……搞科研的，你……学临床的……能、能一样吗？呃……轻点轻点。”宁轩皱起眉，豆大的汗不停从额角往下落，也不知道温子枫在搞什么鬼，好像要把一只胳膊都压进自己肚子里。
“等再疼了，你随着身体本能来就好。”
宁轩缓了口气，感到不宫缩的时候肚子也不太舒服，小豌豆一直在扭动，就是不肯往下走，“我身体本能……也没引导我要做什么啊……”
温子枫皱眉，“没有想生的感觉？”
“……啊？”宁轩一愣，心问想生的感觉是什么感觉，“没想生的感觉，有想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