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慰朝阳(52)

沈垣点头:“周哥说的是。”

“行了,我也就顺路来看看你,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亲热了。”

沈垣碰了碰孙覆洲:“替我送送周哥。”

孙覆洲给他拆筷子的手一顿,最后还是认命地换上笑脸送人去了。

走到周洋身边时,他佯装热情,坐了一个请的动作。

作为刑警,孙覆洲没少跟人打交道,各型各色的人都接触过,从而也就形成了一种观察的习惯,从一个人的衣着,谈吐,表情,等等外在可见的一切,去一一对应他的内心,虽然不会完全正确,但对于本真会有迹可循。

身边这个男人,体面,讲究,有钱,结实,长相有些凶,但充满书卷气的细框眼镜很好的把凶相压了下去,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细纹都已经显了,皮也渐渐有松的迹象。

一直到电梯口,周洋才转过来对他说:“行了,小伙子就送到这吧。”

孙覆洲点点头,看着电梯在这一层停下。

旁边推来一个坐着轮椅的病人,周洋二话不说将护士手里满当当的托盘接了下来,方便她两只手推轮椅。

电梯门合上前,小护士还怯生生地与周洋道谢。

·

孙覆洲揣着手走回病房,沈垣已经吃上了。

见他回来,沈垣停下筷子:“我只想吃烤冷面,你买这么多干嘛?”

小桌不大,被打包盒占满了,还有些不着急吃的就放在床头柜上。除了烤冷面,炒面炒饭也买了,还有肉合,焖面,煎饼果子,因为过元宵,街上也临时支了买元宵的棚子,孙覆洲也凑热闹买了两碗。

孙覆洲白了他一眼:“我吃,不行?”

沈垣被怼的没话说:“行行行,你是爷。”

爷们儿就是爷们儿,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前几天跟他面前一直收着,还以为是改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

沈垣掀开装元宵的打包碗:“元宵节了?”

孙覆洲不大想搭理他,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沈垣咬了一口,经典黑芝麻馅儿的,从他咬的的地方冒了个黑乎乎的眼儿:“我都忘了,以前一个人,不怎么过节。”

这是真话,至少已经六七年了,一年十几个节日,他都是一个人,跟平常没什么不同,都快生疏地不记得名字了。

“是吗?”孙覆洲拣着自己感兴趣的吃,每样都尝尝,“那今年叔带你见世面了。”

沈垣哭笑不得:“你说的见世面就是买一堆小吃吗?”

孙覆洲受不了他逼逼叨叨:“两个大男人,这么点东西吃不完?”

其实孙覆洲平时还挺节俭的,这两年他早就改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只有买吃的这件事上喜欢过量,只因为他每样都想尝,当然他干这事儿只会介于和别人在一起的情况下。

自己一个人浪费的话,容易有心理负担。

还好沈垣不嫌弃他,拣着他放下的吃。

孙覆洲一边吃一边聊:“刚刚那男的,谁啊?”

沈垣淡淡地说:“一个朋友,之前在他手下做事来着。”

“之前?”

“嗯。”沈垣从他手下接过没吃完的元宵,“会所建成的时候帮我介绍过客源。”

孙覆洲见他吃自己的残羹,忽然有点不自在:“这么晚还过来,你这朋友平时挺忙的啊。”

沈垣点头:“当然,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商人,社会成功人士,专门经营娱乐场所,和我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孙覆洲说:“你交际圈还挺复杂的啊,什么人都有。”

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日理万机生意人,还有烧烤店卖面的小百姓,真是丰富多彩,万一犯罪了,调查他的交际圈都是一个麻烦事。

沈垣自我评价道:“我也算半个生意人,打交道的我没理由拒绝。”

孙覆洲表示理解,但没吭声。

“其实我朋友不多,你算特别的一个。”过了好一会,沈垣忽然补充道。

认真的语气让人听了心里一揪。

妈的,这男人太上头了。

孙覆洲忽然觉得手里的肉都不香了。

·

晚上回家后,一开门,等都没来得及按,一只狗就窜了过来。

刘承凛知道他出院后就把狗送过来了。

几天没见了,这狗却还记得他,嗅了嗅味就热情的凑了过来,还用脑袋拱了拱,一副讨好的样子。

孙覆洲开了灯,小小的客厅被照亮。他撑在玄关处脱鞋。

鞋带都没解开,这狗就叼来拖鞋了,并放在了他脚边。

孙覆洲好笑地揉了揉它脑袋:“你主子怎么教你的,训得挺聪明啊。”

狗舒服地发出一声呼噜。

孙覆洲走到沙发旁,倒了杯水,然后往柔软的沙发上倒下。

狗也憨憨地跟了上来,在他腿边坐下。

局里有警犬,孙覆洲偶尔会顺手撸两把,他以前也训过警犬,不过在一次案子中牺牲了,之后他就没再养,伤心归伤心,同样既是没那个心力,也没那个时间。

孙覆洲亲昵地搂过狗子的脑袋,指尖却在颈处摸到一个细细的项圈,顺着摸到前面,还有个小金属牌,应该是缝在了项圈上。这项圈是黑色的,藏在毛发里不大显眼,上次也没仔细看,竟是今天才发现。

摸着那金属牌上似乎刻了字,可狗毛有点长挡着了,于是他埋头解了那个项圈,拿在手里,便立马看清晰了。

正面就俩字——发财。

应该是它的名字。

金属牌很小,也就手指宽,只有上面两个角固定了,可以掀过去。孙覆洲手指一动,反面也凹凸不平。

他眯起眼,站到亮堂的地方,好不容易看清了那几个小小的字母——

b-o-a-t

第37章 卷叁•繁花(一)

夜里,窗外的风悉悉索索地鼓动枝叶。

冗长的梦裹夹着水色潋滟,不知是出租屋里的暖气开得高,还是两层鸭绒的被子闷得太死,床上中的男人看起来睡得不太踏实,满头淋淋的汗水。

身上的单衣与宽阔的后背大片大片地贴合着,实在不舒服,他在梦中挣扎着,沉沦着。

“我...靠.......”

忽然,孙覆洲猛地睁眼,大喘了几口气。

刚刚那一瞬间神魂分离的虚幻感渐渐消失,梦里那具坚硬又柔软的身体早已步步远离、消散,只留下心头一触即分的痒——是昆虫的触须挠在心窝上的痒。

孙覆洲抬手揉了揉两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被子因为动作的起伏而灌了些风。

背后冰冷的粘腻感让他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

清清冷冷的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天花板好像笼罩了一层轻透的薄纱,他伸手往枕头下摸索。

手机屏莹莹亮起,正值夜半时分。

“估计是知道自己完蛋了,李爱城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电话里的人声音略显疲惫,不过说话的精神头却没少,“尊敬的孙副,你就那点伤居然能在家躺一个星期,真想一次性把一年假休完啊?”

孙覆洲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边。

对于李儒的喋喋不休,他认真考虑了两秒:“明天吧,今天我接沈垣出院。”

李儒在电话那头分外不解:“不是,你跟这沈垣怎么回事,案子查着查着,怎么查成一家人了?

孙覆洲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地接了盆水:“哪他妈一家人了?”

李儒啧了一声:“不是一家人你上赶着接人家去?”

虽然明知他看不见,孙覆洲还是冲手机翻了个大白眼。

“他是因为啥受的伤?”孙覆洲往盆里加了点洗衣液,搅出了一堆白生生的泡沫,“人家没家属没朋友,而我,是代表市局,对受害者进行适当的关怀与援助,懂?”

“懂个锤子。”李儒不屑地呛声,“话说,从刚刚开始就有......你那什么声儿?大白天的洗什么呢?”

孙覆洲卖力搓洗地动作一顿,矢口否认并且开始了人身攻击:“你管你爹在干嘛?”

气得李儒直接挂了电话。

没人叨叨了,孙覆洲这才心虚地继续搓洗内裤,洗完以后抖了抖,往有阳光能照到的阳台上一晾,孤零零的随风招展。

沈垣的出院时间是下午两点,因为腿上的石膏还没拆,孙覆洲只能亲自去接一趟——虽然这几天他也没少往医院跑,毕竟人家孤苦伶仃还是个受害者,医生变着法的告诉他病人需要陪护,他还真没法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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