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服第一混分王[星际](146)
付清风已经任位仙盟盟主,岁月在他五官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他声音沙哑:“你不该杀问情。”
楚非欢什么都没说。
他们能追到这里,其他人也很快赶了上来。
剑宗掌门一袭玄袍,仗剑飞了进来,声震如雷。
“付清风!你还和他废话什么?楚非欢上次幽河冥宫催动匿阵逃亡,本就伤及心脉,今日不将他挫骨扬灰更待何时!”
他之后,是众多手持法宝赶到的名门正派。
黑压压站在屋顶上,杀气暗涌,将黑袍青年围在正中央。
他们上次是趾高气昂,这一次却是又惧又厌。毕竟楚非欢已经破了出窍期,又是魔念之体,理所应当天下第一人。
林镜的手指碰到了剑屏上,看它荡开一点点的波纹。
他轻轻说:“楚非欢,你带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呢?”
两位出窍期大能的对决自然是天地失色,刀光和剑影将周围一切实物粉碎。罡风四起,剑刃带霜。
风云卷动,每个人围观者的衣袍都在猎猎,摧枯拉朽的威压逼得他们节节后退。林镜就看着楚非欢握着春水剑,眉眼森冷,像从地狱归来的杀神。
楚非欢的每一剑都毫无留情,剑芒成形,仿佛把空气也凝结。
这样厮杀了不知道多久。
付清风最后不堪为敌,剑损人落。
剑宗掌门大怒,调动全部的修为,手中的剑骤然爆发出极为刺眼的赤红光芒。劈天盖地,朝楚非欢刺去。
而楚非欢本就在幽河冥宫自损心脉,又用近三成的春水剑意来保护林镜,抬头,麻木森冷的青瞳看着红光。
剑刃相撞,破天开日。
楚非欢终究是踉跄退后一步,吐出一口血来。
而剑宗掌门同样受伤,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掌门!”
“师叔!”
砰——像玻璃粉碎,又像是泡泡破灭,楚非欢受伤的一刻,林镜面前的剑意护罩瞬间轰踏。他站在了风暴的中央,旁边木头房梁化为灰飞,他白色裙裾响动,璎珞相撞,一团柔和的光笼罩在身上,和这暴|乱天地隔开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楚非欢握不住剑,一手撑地,半跪地上、抬起头来。黑发如瀑,眉宇冰冷,苍白的脸上嘴唇溢血。
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眸里的杀戮便散了,恍若硝烟过后的安宁。
春水问情剑落到了林镜脚下。
现在能接近楚非欢的只有他。
剑宗宗主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他,声音穿破雨幕,森冷威严:“上官晚,杀了他!”
因为威压不敢靠近的正道人士也迅速反应过来了。
上官晚?这是上官晚?他们都来不及疑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深呼口气大喊起来。
“上官小姐!杀了他!”
“上官小姐,这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残害苍生,罪无可恕,杀了他!”
“上官小姐”
林镜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静静垂眸看着楚非欢。
楚非欢静静回望。
剑宗宗主眼睛死死盯着他,怒吼。
“上官晚,今日你不杀他,就是天下罪人!”
“上官晚,你想让你爹蒙羞吗?”
任何一个普通人被他这么一命令一瞪眼或许早就人吓傻了。
而林镜只觉得恍惚。
楚非欢却是低声笑出来,沙哑冰冷,带着血带着疯狂:“我说过,夫人,你总会参与进我的人生。”
林镜无悲无喜看着他。
白裙翻飞,柔光明晰,深棕色的眼眸如同世外的神明。
太熟悉了,这样鲜明强烈的爱恨生死。
林镜以看客的视角看了很多,却是第一次,强行被牵扯了进来。
他想起了有关楚非欢的很多画面。
拜入宗门的时候。
坠下山崖的时候。
破开地牢的时候。
跳进忘川的时候。
一幕一幕,都是一群人在交锋、一群人在纠缠、一群人你来我往、一群人声嘶力竭。
恨不得告诉告诉天地众生他们的深恩血仇和炙热入骨的爱恨。
“上官晚!”
“上官小姐!”
“上官晚!”
而这一刻。
他们在疯狂喊他名字,如楚非欢所愿的,一定要把他扯到这混乱沉沦的人世间。
林镜慢慢蹲下身来,和楚非欢平视,璎珞白裙泛出点点光辉,他沉默了很久,自嘲一笑:“楚非欢,你猜我为什么选择旁观一切。”
楚非欢抬头,眼眸里是诡谲翻涌撕不开的夜。
林镜伸出手指,帮他擦去眼睫上的血迹,冷静说:“你看你这一生,遇到了那么多人爱你的、恨你的、帮助你的、伤害你的。最后呢?”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爱你的人。”
“若是知道你能看见我,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身边。甚至一开始山庙,我救你都是计划之外。”
林镜顿了顿,继续自嘲道:“跟鬼迷心窍一样。”
“任何一种执念过深都不是好事。”
楚非欢现在还不知道最后真相,如果最后的真相脱落
林镜叹息说:“你会后悔的。”
楚非欢也笑了,青瞳彻骨寒冷:“夫人,你还是不明白。”
第94章 挽风挽月(十二)
你还是不明白。
林镜半蹲着, 楚非欢半跪着。
剑宗掌门在怒吼,所有名门正道的人都在喊他,叫他替天|行道, 叫他拿起春水剑杀了眼前的魔头。
威胁、祈求、用正义做绑架。
可那些嘶喊命令停在林镜耳中,却还不如这一夜落下的雨声清晰, 沙沙轻响, 仿佛初遇时那个山洞外
他不想要楚非欢的爱, 又怎么会想要楚非欢的恨呢。
终年覆雪的落霞峰,清清冷冷的璎珞殿。久而久之, 林镜周围若有若无笼罩着一股莲香。
林镜沉默了片刻,无奈地笑了:“楚非欢,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楚非欢在雨中抬起头, 因这一句话,眼眶赤红。
冰肌玉骨, 白裙圣洁,他俯身的时候, 发丝边缘都染着月辉。璎珞环佩千纸鹤, 唯一鲜明的颜色是小拇指上穿结木环的红线,仿佛是与红尘最后的羁绊。
林镜自言自语般轻声说:“如果不喜欢,就不会救你了, 也不会在你身边呆了那么久, 更不会想着或许冷眼旁观才是对你好。”
如果不喜欢,就不会心疼, 不会犹豫, 不会去担忧楚非欢最后发现人生只是场善恶为局的游戏后该多么崩溃。
如果不喜欢, 他完全可以随便出现在楚非欢的人生里。
按照自己的想法遵从自己的性格——救他、指点他、在山洞里安慰他,当他生命里善良又温暖的一束光, 像顾相思的角色一样。
只可惜这道光出自深渊里,出自命运的棋盘,出自虚假的世界。
真相剥落的那一天,愈是深恩愈显可笑。
“楚非欢,你那么聪明,总会知道真相的。”
知道这只是场游戏。
知道每个人的出现都别有用心。
毕竟,你已经猜出一半了。
林镜没有去拿春水剑,可也没有伸出手把他从泥泞中扶起来。
他不会害他,也不会救他。就像那么多年里一样,不会给予他恨,同样不会给予他恩。
莹白的指尖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后,林镜勉强笑了下,打算重新站起来。
但是楚非欢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要把林镜的手骨捏碎。
“你”林镜一下子抬眸。
楚非欢眼眸暴戾,神情冰冷,笑容讽刺:“夫人,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你觉得我还会放任你当个局外人吗。”
他拽着林镜往下,然后一个探身,疯狂地咬住了那双微张的唇。
铁锈味的血、冰凉的雨。
唇齿相撞的瞬间,惊雷乍响,震得林镜整个人大脑懵了。又痛又麻,他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
“楚非”喉间的话还没说话。
他已经被拉到了他的怀中、拉进了泥泞里。
跌跪下的一刻,林镜耳边清晰听到了璎珞碰撞的声音,清脆如梵音,白色千纸鹤挣脱红线滚到地上。
他仰头,深棕色的双眸对上楚非欢妖异暴虐的青瞳。
深居宫殿一尘不染的长裙这一刻彻底被血和泥污染。
这个吻绝望又苦涩。
林镜的眼泪一直在流,上官晚的身体太娇弱了。
楚非欢搂着他的腰,温柔舔过他的嘴角的血,手指冰冷颤抖拂去他的眼泪,最后低笑着说:“夫人,这样的戏你还愿意看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