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一勺心尖肉+番外(41)
“好听。”对方维持着垂眸的神态笑了笑,“为什么去做吉他手?”
“因为乐队里已经有男主唱了。”一曲终了,邹劭放下吉他,“而且你不觉得我吉他弹得也很好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覃谓风似是有些无奈,“都很好。”
“等你半年以后毕业了,应该就不常看到你了。”邹劭看似随意地一提,心跳却蓦然加快。
两个人有机会接触的时间并不长,等到大学之后,怕是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得有。
“……也不一定。”对方缓缓开口,“到时候……”
邹劭突然想到了自己和覃父的那段对话。
“感情这种东西,总要有一个人先主动才行。”
“主动也要在合适的时机,才有效。”
邹劭丝毫不怀疑,按着对方的性子,有些事情若是自己不讲,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但讲与不讲,却是个成本异常大的博弈问题。
——大到他承受不起,不敢想象。
“覃谓风……”邹劭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说件事。”
邹劭竟觉得酒意后劲涌了上来,却令人分外清醒,甚至逼出一层冷汗。
“我发现,我好像有些……”
对方没抬头,邹劭便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
“我喜欢你。”
这简单而又轻飘飘的四个字抛出之后,却又像是有千斤重,将面前的桌面砸出一个大坑。邹劭吐出心里话之后反而分外轻松,但心脏却又在紧张与惶恐之间挣扎沉浮。
一直想听的结果,真到来的时候,却又下意识想逃避。
时间仿佛在静止间无限拉长,一呼一吸间像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那样久。
覃谓风不知是在思索,还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一直维持着刚刚低下头去的动作,倒像是没有听见。
“我喜欢你。”
邹劭又加大音量说了一句,比刚刚有底气得多。与其是说给对方听,不如是说服给自己听。
说出去的话就像抛出去的水,无论如何回不到桶里的形状。所以定要亲眼看着这通水渗进土地中一滴不剩,才肯罢休。
覃谓风终于有了点动作。他轻飘飘地站起身来,又轻飘飘地甩出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歌早就唱完了,怎么还有两句?”
对方的回应再明显不过,拒绝得不着痕迹,还替邹劭找了个台阶下。
邹劭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配合着对方表演一番酒后胡话的戏码,第二天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苟延残喘着维持这段普通同学关系。
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舍不得。
覃谓风是第一个让自己这样动心,即使距离近,却感觉总也接触不到的人;他跟自己本应该是毫不相交的人生轨迹,却硬生生擦出了这么多火花;没人在遇见像覃谓风这种优秀的人时,还会甘于保持现在这样普通生疏的关系,纵使拒绝,也要明确听到对方亲口告诉他“不喜欢”才行。
覃谓风在他心里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人,他能替对方想出一万种拒绝自己的理由。但那一丝一毫游离于理智之外的念想,却还是要亲自来付诸实践。
若只是浅尝辄止便草草收场,怎么可能舍得?
邹劭堪称仓促地站起身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出一声刺耳的响声。他猛地从背后环住对方已经转过去的身体,声线都由于激动而有着些许的颤抖。
他的心脏紧贴着对方的后背跳动,却又抱得很虚,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对方不需怎么用力就能挣开。
“覃谓风,你告诉我。”邹劭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有没有一点可能……喜欢我?
良久。
覃谓风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正是在这难耐的静默中,拒绝的意味似是再明显不过。
邹劭的手紧紧攥住,将对方肩膀的衣料拧成一朵皱巴巴的花,随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骤然放开。
早在刚刚,他就该预料到覃谓风的回应。现在他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知是自欺欺人的释然,还是酸意涌上来之前的麻木。
“抱歉。”邹劭听见对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有点闷,“我……”
覃谓风的手在邹劭看不见的下方握紧,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没关系。”邹劭下意识挤出一个一瞬即逝的笑,“那你……让我再抱一会。”
“行吗。”
邹劭这次没打算等对方回应,他环紧了手臂,将对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手臂下甚至感受到了对方肋骨的形状。他鼻尖轻轻搭在对方颈侧,压抑着呼吸,以及头颅内汹涌而来的酸涩感。
覃谓风此刻像是冰天雪地中的一团火,靠近是暖的,抱紧却会被燃成一片灰烬。
邹劭松开手,退后几步,趁着感性占据理性前,说出该说的话,“这段时间,挺感谢你的,但我之后就不方便在这了吧。”
“你……”
“还有一句话我没跟你说。”邹劭弯了弯嘴角,“风神,生日快乐。”
第40章 Ch40
邹劭觉得自己从小就是对感情比较迟钝的类型,周围女孩跟他示好他不动心,初中男生寝室喜欢聚堆看小黄文,他也没什么兴趣。
无论是恋爱,还是失恋,都后知后觉地慢了一拍,以至于直到春季学期开学,他才真正认清了两个人目前的现状。
那天邹劭从覃谓风家里搬出来,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覃谓风并没有过多挽留,他临走前还不忘礼貌地说声“谢谢,再见。”
假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邹劭下意识地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不知昼夜地刷题,疯狂地训练,在操场上挥汗如雨。
从里到外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人在极度的忙碌中总会无暇顾及其他。而面对挫折的时候,有些人会意志消沉,影响到正常的生活,但还有一些人会拼命的努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邹劭明显属于第二种。
邹泽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太了解,只是为他格外的努力而开心,但奶奶却感受到,邹劭的话明显比以前少了一些。
其中她也问过邹劭几次,但都被邹劭敷衍了事。
这一个多月来两个人没有任何的联系,邹劭却发现生活中还是经常会有覃谓风的影子。比如吃饭的时候会恍惚见到他晕在灯光下,神色不明的眼眸;比如躺下睡觉的时候,鼻间还能依稀闻到木调冷香。
再比如翻开卷子写作业的时候,还能想到对方那句:“假期作业别做了,题不好,到时候我帮你跟老师说。”
邹劭攥着笔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假期作业和覃谓风给的卷子全部做完。
每天的生活都是类似的状态,早上起来去训练,在雪天中甚至只穿一件薄上衣,回来洗个澡,剩下的时间用来刷卷子。
按着覃谓风给自己讲题的方法学习,先看书看知识点,然后做题,改错题,记错题本,第二天重新做一遍。
似乎一切都在正轨上。
但又似乎并非这样。
开学前没几天,邹劭又接到了班级群里传来的震惊消息:开学前还有一场考试,下一学期会根据上学期的期末,和本学期开学考试的综合排名来分班。
听到消息的班级群又是一片鸡飞狗跳,但邹劭却出乎意料地没觉得有多紧张。
就像是跟学霸呆一起久了,连考试恐惧症都自愈了似的。
成绩出来那一天,正好是高一正式开学的日子。分班明细依旧挂在墙壁上的一个巨榜上面,情景像极了邹劭报道来的那一天。
邹劭突然想到,若是那天自己没有打架,或是覃谓风没有过来,甚至是最后没有帮自己垫药费,是不是以后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正唏嘘,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邹哥!”
邹劭转头一看,是陈光背着书包在朝着这边走。
这个寒假两个人没见过几次,而今对方换了一个头型,规规矩矩地穿着冬季-校服,看上去倒是比刚入学时候精神了不少。
陈光看上去很激动,他跨过人群冲过来,给了邹劭一个大大的熊抱。
“你知道你被分到几班了吗?”即使是混在人群中,他的声音依旧很响。
“还没有。”人太多,邹劭还没想着往里面挤。
“二班!”陈光加大音量,“你太牛鼻啦!”
邹劭这回是实打实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