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一勺心尖肉+番外(28)
覃谓风表面没笑,但心里有点爽。
可能的确需要重新认识一……
“砰”
邹绍没忍住,脑袋直接磕桌子上睡着了。
下。
他还是高估了这人的熬夜能力。自己是在家熬夜写代码习惯了,一直到天亮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凌晨一点半,邹绍不仅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反而越睡越熟。
覃谓风看着屏幕上successfully return 0的字样,长长呼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楼层的隔音很好,窗外有车驶过的灯光,却一点噪音也听不见,屋子里静谧得只能听见笔记本电脑散热的低鸣。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聚餐结束那天晚上,邹绍就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
覃谓风起身,手指轻轻点了点邹绍的肩头。
对方无意识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
“起来到床上睡。”本来想叫人起来,覃谓风却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邹绍像个老大爷一样趴着岿然不动。
覃谓风无奈,弯腰把人架了起来。
邹绍下意识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纵使覃谓风日常锻炼,但是被比自己还高半头的邹绍这么一靠,也不免踉跄几步,劲瘦的腰肢撞到了桌子一角,发出一声闷响。
他把人就近连拽带拖,挪到了自己的床上。
当覃谓风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成功把人摆正之后,脸却黑了一个度。
——对方还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腰几乎垂直弯下来这个动作不舒服且使不上力气,覃谓风铁青着脸去掰邹绍的手。
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邹绍皱了皱眉头,却把手环得更紧了,覃谓风的颈椎都有些发酸。
有道说,不能跟酒鬼讲道理,也不要跟睡觉不老实的人对着干。覃谓风知道自己有时候半夜会起来溜达两圈,却不想邹绍直接来个撒泼打诨不放手。
对方力道还在不断加大。
“邹绍!”覃谓风左手抵住对方的肩头摇晃几下,低声喝道,“松手!”
邹绍手臂却突然用力,将人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带。
覃谓风浑身肌肉紧绷,微微睁大了眼睛。
身体向前倾的一瞬,他感到某种湿润的触感,划过自己的脸颊。
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稍微有点晚,久等啦
第24章 Ch24
人还没醒,梦里隐隐约约听见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意识仿佛还停留在昨晚的状态。
窗外的光已经射了进来。
邹绍把眼睛睁开一道缝,清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覃谓风的背影。
“起这么早……”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一下子起身坐了起来。
“早。”覃谓风答了一句,没回头。
邹绍揉着头发进了洗手间,总隐隐约约觉得覃谓风刚才那句有点怪。
像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早点。本来还以为覃谓风终于有了生活觉悟开始做饭了,走近一看还是一些面包牛奶之类开包即食的东西。
邹绍咬了一口面包,发现对方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衣领。
动作一顿,低头发现脸侧的水珠没有擦干净,顺着鬓角的头发一滴一滴地淌在了衣领处,已经形成了一小滩暗色的水迹。
“没关系。”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一会就干了。”
覃谓风垂下目光,没接话。
……
邹绍现在很确定自己一觉睡回了解放前。
“你平时早上都自己做?”
“嗯。”对方拿起一片面包,抖落掉一些碎屑,“之前一直做饭的阿姨回老家了,我就没找新的。”
“那你周末……”
“周末高三上课。”
“哦没关系。”邹绍随口一答,“我会做。”
……
两个人动作皆是一顿。
这个周末的时间对于邹绍来说充实无比,除了做饭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是被风神按在桌面上揉搓智商。
背完动能动量的公式之后,被对方盯着做完了四十套卷子上所有关于这种知识点的题目。
感觉这辈子不会再爱能量了。
感觉这辈子也不会再写错公式了。
这辈子也不会再错相似类型题了。
周日晚上,邹绍看着桌子上小山一般高的卷子,一头摊在了床-上。
这两天覃谓风用亲身教导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什么是魔鬼式教学,什么是学神式补习,如何用刻骨铭心的方法让对方解释“这个题为什么不会做?”
出门左转就可以为他张贴一份小广告:清华学霸风神带你48小时玩转动量,代价是一半脑细胞,学不会不收命。
他觉得自己脑子现在乱哄哄一片豆浆冒泡,一点思考的力气都没。
覃谓风回过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清冷的眸子微微弯着,显得温柔又格外漂亮。
邹绍的目光陷了进去。
对方朝他挥了挥理综卷子,邹绍心中不祥的预感汹涌而来。
“下周换一个科目,生物遗传吧。”他的嘴角还翘着,却看得人浑身发毛,“你是不是记得书上有1/4这个数字,填空就全写的1/4?”
“……”
“证明性染色体上存在基因的实验是:1/4杂交实验。”覃谓风念完题,总结道,“很好。”
“……”
“用下周周中的时间把知识点全看完,周五放学等我。”他点了点桌上的卷子,“上面所有的遗传学题目。”
“!”
“我之前一个周末刷过一本完形填空。你这才四十套卷子,不过一百道题。”
不过,一百道……
邹绍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愿睁眼看向这个残忍的世界。
“去那屋,别总睡我床。”
“那我前两天……”邹绍猛地顿住。
周五那天,记忆的最后似乎是托着下巴看覃谓风写代码,然后……
“我在桌子上睡着了?”邹绍试探性地问道。
覃谓风没回答,但若仔细看,能发现他手上的动作难以察觉地一顿。
“……”邹绍实在累得不想动,“你这双人床这么大,半夜我又不踢人,你这么讲究干什么?”
那种从早上开始到现在的“解放前既视感”又双叒叕来了。
邹绍盯着覃谓风僵硬的背影,陷入了自我怀疑。
自己睡着应该没什么坏毛病吧?不打呼噜不作妖不梦游不蹬被。早上起来能跟睡前一个姿势,为什么感觉风神这么……排斥?
“我晚上没说什么吧?”
覃谓风没理他。
“我也没打你吧?”
覃谓风用力敲了下回车键,键帽“啪”地按到底,随即猛地回弹,发出一声脆响。
邹绍知道现在对方无比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备受摧残的键帽……
“那我在这睡了?”
覃谓风开始狂点鼠标。
邹绍愁极反笑,无奈叹了口气道:“那我真在这了?”
覃谓风猛灌一口冰可乐。
“学长……”邹绍困到无奈,懒着声线拉长了语调。已经接近成人的音色刻意压低,透出几分喑哑磁性的听感。喉结处微微震动着,荷尔蒙从里面不经意透出来。
“……”覃谓风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过了快二十秒的时间,二人都没有任何动作。邹绍的意识已经游离在半梦半醒的交织处,眼前瘦削且挺拔的背影逐渐模糊,坠入一片温暖且明亮的白色虚空里。
不同于从前家里的清冷幽暗,不同于邹泽家中的心烦与吵闹。没有厨房中腐烂的胡萝卜,没有亲人去世时入骨的剧痛,没有晕眩烈日下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没有喷溅的鲜血,没有来自世界的恶意。
有人朝他伸出手来。那双手骨节分明,腕口干净,像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周遭的喧吵与人群不复存在,空气中飘散着E=m*v^2/2的物理公式。
像是身体从云端高高坠落,却掉进了一滩温柔的泉水中,洗去舟车劳顿的旅途风尘,安全、稳重、又惹人沉溺。
朦胧中似乎传来了一声椅子与地面的摩擦音。
——他站起来了。
初中时老师不屑的眼神,同学们惊惧的目光,半夜骑了邻居摩托去县城打架的恣意疯狂,却又带着几分的自暴自弃和无可奈何。
太多难忘的面孔,笑里藏刀的,表里不一的,阿谀奉承的。
太多不公正的恶意,不安分的待遇,无法揣测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