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从睡着到苏醒需要经过一段迷茫的时间,等林择梧端着鸡汤进来,她还盯着天花板直发愣。
竟然没想起拿东西砸人这项每日必经流程。
林择梧问:“自己能起来吗?”
赵倩眼珠动了动,看起来不大想理会他。
“我扶你,你别乱动。”
林择梧掀开她身上蓬松柔软的棉被,这个季节她得盖棉被了,不然容易生病,一生病就难搞了。
林择梧往她后背塞了个靠枕,再翻出折叠小桌子摆在她身前,拿勺子挖了勺饭递到她嘴边。
“张嘴。”
赵倩估计还在发懵,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起码与林择梧记忆里那个样子相重叠,可惜时间实在太久了,那些记忆都蒙上层泛黄的面纱。
只剩下大致轮廓。
“咳……”
赵倩咳嗽两声,林择梧回过神,抬手顺她的背,掌下是硌手的脊柱。
她过于消瘦了。
“当初你是怎么想的?”林择梧突然开口。
就是因为赵倩根本听不懂,他才这么肆无忌惮,林择梧抬起眼,入眼是她陌生又熟悉的侧脸,他突然自暴自弃。
“算了。”
赵倩低头就着他手中的勺子慢吞吞地喝汤,仿佛刚才那些起伏的情绪与她无关。
晚餐过后,赵倩又开始犯困,她吃得少睡得多,如果清醒的时候不动手扔东西就更好了。
“给你开盏夜灯?”
林择梧等了会,没等到她强烈的拒绝,便按下墙角按钮,暗黄色的蘑菇灯幽幽亮起。
平常赵倩不用这玩意,但是据说这半个月都有雷雨。
既打雷又闪电,周围还黑,对赵倩半疯半颠的灵魂是十足的打击。
每到这个时候,林择梧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开盏夜灯会好很多。
“希望今晚不打雷。”林择梧把被角压了压,“我想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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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择梧到底没能睡个好觉。
凌晨的时候天际闪电频频,五分钟后“轰隆”一声巨响,连夜灯都救不了林择梧的睡眠。
伴随着赵倩惊恐的尖叫,林择梧睡眼惺忪地往卧室走,坐在床边半宿。
“嘘。”
林择梧握住她再半空乱挥的手,手臂上瞬间多出几道指甲印。
“别吵,楼下现在有人住,不能吵。”
半晚上下来,赵倩掐红了他的胳膊。
第二天。
闹铃准时响起,林择梧从浅眠中惊醒,瞬间腰酸背痛颈椎僵硬,身上只有床上滑下来的被子一角,其余全被他裹在赵倩身上。
赵倩凌晨折腾够了,现在背对着他睡得正沉。
“操……”
林择梧感觉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卡着了,这是着凉的征兆。
他撑着床沿缓缓站起身,原地摇晃几下稳住重心,头重脚轻地去洗漱。
洗漱完毕后,林择梧确定自己是感冒了。
祸不单行,他今天要考试。
值得庆幸的是,他今天考语文。
能瞎编。
“咳……”
林择梧清了清嗓子,木着脸翻衣柜,翻出一件薄毛衣套在里头,外面还穿了外套。
出门时,林择梧戴上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
刚下楼走到十字路口,后头催命似的“嘟嘟”两声。
“这么巧?”后头突如其来响起一声。
这声也怪催命的,天天催人背单词。
林择梧扭过头,就见闻陈的车停在他背后三米远的地方。他视线往下滑了滑,车前盖的划痕消失得干干净净。
闻陈降下车窗,朝他招手。
“一会要下暴雨,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林择梧说:“你来得及吗?”
“来得及,顺路。”
林择梧稍微犹豫了会。
闻陈催促道:“快点,马上绿灯了。”
林择梧今天实在过于疲惫,背部酸痛浑身无力,十分没有毅力地上了闻陈的车。
“安全带。”闻陈提醒道,踩下油门,趁着绿灯开出去,余光注意到他今天的装束,“怎么穿这么多?虽然气温比之前低,但还没到冬天,不热吗?”
林择梧:“不热。”
不仅不热,甚至还有点冷。
闻陈这才听出他嗓音的不对劲,诧异道:“感冒了?”
“有点。”
“我车里有药。”闻陈指着后面,“车底的医疗箱。”
林择梧垂着脑袋,拢着袖子,含糊道:“我吃过药了,一会就好。”
闻陈:“一会就该困了,我送你到校门口,也就多几分钟。”
没给林择梧拒绝的机会,闻陈开过一个红绿灯,顺着路开到校门口。
林择梧低头解着安全带,头上贴来一片热,似乎在测温,他不由地一怔。
闻陈也一愣,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
“……你该去上学了。”
林择梧沉默地点点头,手脚不太顺畅地拉开车门,一步一顿地朝校门口走。
作者有话要说:吃龙虾,这里是存稿君。
第34章
感冒药后劲足,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林择梧脑袋沉了几倍,伴随着铃声脚步沉重地进考场。
一天一门考试,下午回家复习。
林择梧头昏脑涨,打算速战速决。
铃声一打,提笔开始写,写得脑子发热眼前发白,议论文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屁话。
但是老刘应该会很高兴,因为这是他填得最满的一次。
填满试卷还剩二十分钟,林择梧搁笔,趴下眯了会。
监考老师从他旁边走过三回,往他试卷姓名上扫了好几眼,确认他是谁,想了想,最后没把他喊醒。
考完试,林择梧挤过层层人群,提着书包往外走。
正巧,李勋从考场出来,他们这些排名在前面的学生都被安排在一号考场。
李勋来回一望,瞅见独身的林择梧,跑过来和他肩并肩,抬手往他肩上搭。
“我操……”林择梧瞬间重心不稳。
李勋眼疾手快把他扶稳,惊魂未定推了把眼睛:“我靠,你今天怎么这么柔弱?”
“滚。”林择梧深吸一口气,推开他自个站直,“有事说事,没事我要走了。”
“啊?你下午……”李勋突然闭嘴,扭头观察,见监考老师走远,又扭过头来,“你现在就走?”
林择梧神色平淡:“有事。”
有大事,回去蒙头睡一觉,不然晚上怎么熬得住。
“我先走了。”
李勋说:“那你请假条还要不要?”
林择梧:“不要了。”
林择梧简单招呼他一声,背着包走人,走过街角时忘记卖今晚的菜,回到家才想起来。
锅里还有半只鸡,就差俩素菜,林择梧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敌过身体的疲惫,想着晚上起来再去买好了。
松懈的后果就是脑筋断片,刚挨上沙发便睡意朦胧,林择梧半眯着眼设好闹铃,伸手摸向桌上的感冒药,晃了晃扔到垃圾桶里。
空了,早上是最后一颗。
得买。
林择梧琢磨着晚上需要买的东西,提着毯子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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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天……烦人啊,我家仙人掌都快淹死了。”张洵端着被子站在床边唉声叹气,“我弟弟这两天都没法出门锻炼,这破天哪适合祖国的花朵成长?”
张洵扭头想要追求赞同,却见闻陈低头专心致志处理手中文件,效率比往常升高两个百分点。
张洵觉得这人要么脱单了,要么嗑药了,且后者概率隐隐压过前者。
——即便闻陈是个养生达人。
“我今天不加班。”闻陈头也不抬,却好像头顶长了眼,“下班直接走。”
张洵思索两秒,犹豫道:“你出什么事了?”
闻陈这才看他一眼:“我能出什么事?”
张洵:“不像你的风格,自从上回狂了一夜后,你在狂的路上一去不返,竟然连拒绝加班这种事都干了,老板恐怕今晚得吐三升血。”
闻陈眼皮一跳:“我有事。”
既然是闻陈说的“事”,那应该是“大事”。
这都是闻陈以往留下的刻板形象,即便他只是打算早点回家休息,外人也会以为他是回去处理合同漏洞。
到点,闻陈冷着脸在员工崇拜的目光下,公然踩着点离开公司,那张脸上写满了“正义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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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闹铃准时响起。
林择梧皱起眉,猛地惊醒,背后激起一层冷汗,环顾四周,是熟悉的家具和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