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裸着上身站定在衣柜前,翻出一件纯白色宽松短袖便随手套在身上。
“啪!”闻陈按下墙上的开关。
明亮的白色在眼前亮起。
吊灯被房东装修成骚包的水晶灯,挂在闻陈眼前熠熠生辉。
大胆猜测,房租有三分之一是为了这华而不实的玩意。
闻陈闭上眼,反手关了这灯,打开床头暗黄的台灯,接着倒头仰面躺在床铺上,手背朝后从床头抽出手机。
开屏999+条消息,刷得应接不暇。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老板大气!”
“谢谢老板!”
微信群尤其活跃,大老板有事没事在里头发红包激励员工。
闻陈面无表情地将其一个个拉黑,打算明早上班再放出来。
做完这件事后,他犹豫片刻,指尖一转在众多软件中点开找房软件。
房东家出了那种事,他这房子正好又在房东楼下,怎么看都是会被回收利用的节奏,不过是早晚的事。
而且他们之间的租房合约快要到期,最迟年底他得灰溜溜地收拾行李滚蛋。
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闻陈只能等着睡办公室沙发,再惨点,只能留宿街头了。
闻陈挑了几个关键词进行筛选,范围就这块地,房租……他扫了一圈,最低没低于六千。
并且到年底又是一轮加租热潮。
这年头不仅房价狠,连房租都这么冷酷无情,分分钟教人什么叫做真正的社会。
闻陈继续往下翻。
四五千的房子离这太远,单是路程远了好几倍,早上得提前一个多小时出发,严重打乱他维持多年晨跑锻炼的计划。
闻陈看租房信息看得神志不清,房租的力量完全打败了生物钟,将他的肾上腺素发挥到极致,记忆力突飞猛进。
以至于让他在每天装满正事的大脑中翻出林择梧住的那栋小破楼房。
墙灰没事往下掉,门口下雨积水、刮风楼破,还充斥了各种疑似违法犯罪的场所,是个值得被推倒重建的好地方。
上回看到楼梯口贴着租房信息,一间房一个月是八百还是一千来着?
似乎自带厨卫热水,除了没有网络,其他都有。
这个念头刚在闻陈脑海中划过,就被他碾死在萌芽中。
——林择梧摆明了对他有兴趣,自己再住他楼下,不是摆明了白给吗?
他闻陈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一时兴起,绝对只是一时兴起,他不可能租不到房子。
闻陈将其抛之脑后。
.
第二天。
“咳。”林择梧抵唇咳嗽了声。
水龙头正在源源不断地放水,需要放两分钟才会出热水,林择梧撑在洗漱台边缘,垂着脑袋,精神不济。
昨晚上赵倩闹得时间略久,平时睡太多精神充足,水晶发卡都没能唤回她矜持的少女心。
林择梧空出时间休息将近凌晨,导致他睡眠不够。
赵倩闹完头脑清醒了点,今天早上醒来没摔枕头,乖乖坐在床角玩发卡,看到林择梧后还往被子里缩了缩。
林择梧接水往脸上泼,洗漱完后绕去厨房泡蜂蜜水,最后放在她床头,看到她这幅心有余悸的样子,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早上八点半,林择梧出门扔垃圾,刚下楼,就见房东在贴小广告——她今年六十多,是个独居老人。
林择梧沉默地绕开,推开门准备离开。
房东注意到他,喊住他说:“小林啊,出来扔垃圾?”
林择梧停下脚步,点头承认她的问题,视线在她手里的小广告上扫过,反问:“房屋出租?您之前不是已经贴过一回小广告了吗?”
房东锤了锤腰:“前两天下雨,全给泡烂了,我再重新贴一遍,万一有人要租房子,我也能再省点钱看病。”
林择梧推开门,抬手将垃圾抛出去,垃圾袋在半空呈现出一道抛物线,最终“咚”一声落入垃圾桶。
林择梧将手揣进兜里,说:“您贴在这,能看到的也就我们这里一块的人,外面的人看不见。”
房东一愣,随后拍了下脑门。
“也是,老了脑子不好用了。”
林择梧见她开始收拾东西,说:“您给我一张,我替您发朋友圈问问。”
听他这么说,房东边递过去一沓。
“也行,麻烦你了小林。”
“没事。”
上了楼,林择梧把这张纸拍了张照发朋友圈,他有两个微信,一个工作联络,还有一个私人号,他两个全发了。
发完,他顺手查看新消息,往下滑了几条,闻陈的头像出现在他眼前。
闻陈的头像是他亲自提笔写的汉字,白底黑字,字体潇洒潦草一气呵成,看似风雅清隽,实际暗地风骚。
他俩是上回林择梧用新手机号给他发短信的时候加的好友,闻陈十天半个月不在朋友圈扑腾一下,活得像个机器人掌管的财经公众号,今天倒是发了条纯手工消息。
闻陈:求租房,两到三月即可,有意者私信。
林择梧情不自禁地挑起眉梢。
指尖敲打着手机壳,林择梧犹豫好一会,最终点开那个头像,打了行字过去。
删删减减,改了将近三分钟,点击发送。
远在办公室看报表的闻陈眉头紧皱,手边放着杯即将凉掉的清咖,随意放置在文件夹上的手机屏忽然亮起,来了条新消息。
闻陈解开锁屏,低头随意瞥了眼。
“咳咳……!”闻陈差点岔着气。
只见屏幕那头明晃晃地发来几个大字。
林择梧:哥,租房吗?
第16章
——哥,租房吗?
四个大字砸向闻陈清醒理智的大脑,他紧密严凑的精英范破了道裂缝。
闻陈握紧了钢笔,踌躇了片刻,屏幕渐渐暗下去。
他还没松口气,对方又发来条消息。
林择梧:“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正好我手里有一套房,月租两千。”
租房吗,月租两千。
简洁直白,好像真是来推销空闲房子的。
闻陈查完报表最后一行,签上名后将文件推到一边,拿起手机起身走到窗边。
思索几秒,发过去一行字。
闻陈:“哪里的房子?几室几厅?交通是否方便?”
林择梧像是守在手机跟前,里面变为“正在输入状态”,闻陈没半点意外。
这高中生果然暗恋他。
林择梧:“我家楼下,一室一厅。”
林择梧:“房东正好要招租客,路不堵,开车方便,乘车不太方便。”
闻陈指尖一顿。
他家楼下?
他住的那小破楼,竟然还有月租超过两千块的房子?难道在墙壁上贴满了爱马仕图标?
闻陈:“两千?我记得你家附近房租都在八百块左右。”
林择梧:“那间房设施比较新,所以会贵点,便宜的也有。”
上个房客留下来一台空调,自行开辟了卫生室和厨房,装修得跟低配版五星级酒店似的。
林择梧:“如果你想租,打我电话,我还有事,晚上再说。”
林择梧冷酷无情地结束这段由他开始的对话,徒留闻陈独自在冷风中凌乱。
有事?有什么事?
逃课不上学,宁愿在医院跟小学生并排坐着瞎扯淡都不肯背单词,能有什么事?
这高中生要去干推销这行迟早能把自个饿死!
桌上的清咖彻底凉了,墙角的空气净化器卖力地工作,办公室外的员工埋头苦干,打印机“刷刷”作响。
闻陈拉开窗,楼底车水马龙闯入闭塞的大脑。
他深吸气,刹那间被一股汽车尾气席卷了鼻腔,闻陈皱紧眉,反手关窗。
他扶着窗框嘀咕:“这年头的高中生和空气质量一样叛逆。”
下午六点半。
闻陈准时下班,路上顺风顺水地回了家,拎着公文包迈进底楼大厅。
电梯门刚开,两个熟悉的声从不远处传进来,房东和他老婆提着大包小包双双走出来。
“快点!再晚来不及了!”
“知道了,老子年底就去买辆车。”
听到这声,闻陈横跨一步站在旁侧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房东一眼看到站在旁侧的闻陈,这人无论身高还是相貌都特显眼。
他打了声招呼。
“下班了!”
闻陈:“嗯,你们准备去医院?”
“哎!拿点生活用品过去。”房东一招手,“闻老板,昨天的事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