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恋爱游戏变惊悚游戏了(15)
他勉强动了动嘴角,“原因。”
寇冬心想,这还要什么原因啊大兄弟,我副本总得通关啊……
总不能你说回去我就回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他说:“我不想成为那样。”
“胡闹!”教父斥责,“你要活着——”
寇冬骤然抬起眼,打断他的话,“您管那叫活着?”
“……”
教父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他从不知道,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竟然是如此伶牙俐齿的。
半晌后,教父才道:“那是活着。”
寇冬没有回答,只盯着他。
他看着男人像是自欺欺人一般低低重复:“那是活着。谁也不能说不是。——他们谁也不会知晓。”
谁也不会知晓。
他的教子仍然会趴在他的膝上,他伸手便能触碰到。
只要不说——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只要不说……
“您想留住我吗?”
教父猛地倒退一步。他听到那孩子的声音,分明就在耳畔,却好像是模糊的,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灌进他耳朵里。
“您想留住我,因此宁愿扒了我的皮,把我做成一个陪着您的人偶吗?”
教父抿紧了唇。他目光微微摇晃,却忽然看见面前的教子提起刀,朝着他自己的手臂猛地插过去——这一惊非同小可,男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冷声喝道:“你做什么!”
“您不是想要我这一身人皮吗?”
教子红着眼,问他,“我现在把这皮囊剥了给您,行吗?”
“……”
他要的,怎么可能是那一身皮。
见他神色挣扎,寇冬心中更有底了,二话不说拿着刀往自己脖子上架。
“您要是不愿放我走,我马上就把皮还给您。”
游戏系统:【……】
这都什么骚操作哦。它做系统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拿自己威胁NPC的玩家。
更要命的是,这NPC好像真被威胁到了……
教父沉吟许久之后,竟然慢慢放了手,声音干涩。
“你走吧。”
系统:【!!!】
寇冬:“!!!”
他真只是骚惯了,随口说说的,怎么这一招居然真的有用?
游戏系统也沉默了,半晌后,才道:【他真的爱你。】
寇冬没有回答。
直到此时,他才隐约明白,超过九十的好感度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些NPC,对自己居然是有真爱的。
可这说起来实在太过荒唐。游戏里头的数据,如何能懂得什么叫爱?
寇冬摇摇头,觉得自己兴许想的有些太多。
“走吧,”教父闭了闭眼,沉声道,“只是——记得回家。”
他亲自为教子指明了剩下的路。
寇冬沿着那方向又断断续续走了许久,始终小心地听着声音。不知是否因为有教父相助,直到奔到了铁门前,他都未看见子爵的身影。
象征生路的铁门近在眼前,寇冬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能放下了。他没有减缓速度,伸手便试图去推门——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哥哥,”那声音含着笑,不紧不慢问他,“还要走吗?”
“……”
寇冬的头皮猛地炸开了。
他总算知道了,为何后半截一直不曾看到小奶狗。
原来,是特意在终点这儿埋伏他呢。
直到如今跑出来,寇冬才发觉,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最后一点光芒被拖的老长,地上是铁门投射下来的尖尖的影子。
小奶狗就站在冷杉林的阴影里,倘若不仔细去看,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人形的他极缓慢地迈动着长腿从那里走来,寇冬咬了咬牙,伸手就要去推铁门。
他没有推开,铁门像是生了锈,沉重的让他根本无法用上劲。
寇冬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将它推开一道缝。反倒是小奶狗越走越近,像是好心地问他:“哥哥可需要我帮忙?”
寇冬沉默了下,干巴巴回答:“需要。”
你帮吗?
子爵抱着双臂,竟然微微笑起来,语焉不详道:“哥哥真可爱。”
寇冬:“……”
他从这一句里,听到了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也是,小奶狗要是能来帮他,他才是真的有鬼。寇冬只有自力更生,一面锲而不舍推门一面试图找话题拖延住这人:“你不打喷嚏了?”
子爵脸色就是一肃,继而开始发青,显然想起了方才被辣椒粉统治的恐惧。
但他很快便又重新笑了,温声问:“不用我帮忙了?”
寇冬这会儿蕾丝袖子都捋起来了,愣是没能把门推动。他终于意识到,这东西不是寻常能开的,指不定是面前这恶魔做了什么手脚。
果然,小奶狗漫不经心指导他,“哥哥可以选择回来。”
“……”寇冬,“别的选项呢?”
“或者,”小奶狗露出了他的两颗虎牙,好像在说一件无甚紧要的事,“哥哥可以选择杀了我。”
他仍穿着新郎的服饰,从上到下无一不服帖平整。游戏中的人模建的相当完美,子爵瞧起来不像是恶魔,更像是流落的神明。
寇冬咽了口唾沫,和他打商量,“亲你一口成吗?”
子爵:“……”
居然可耻的有点心动。
好在他很快醒悟过来,亲一口算什么?
显然是抓回去灌满更划算。
他终于不再掩饰锋利的爪牙,提起步子走向寇冬,声音沉沉:“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哥哥。”
野兽露出锋利的爪子,志得意满盯住自己的猎物。
寇冬根本无处可躲,他想再跑进森林,然而子爵的速度比他要快上那么多——不等他跑到森林边缘,他便会被硬生生拖回来。
他想对抗,然而灰烬已经不会再发热,只安静地盛放在小袋子里,没有半点动静。
他既逃不掉,也躲不过。
寇冬咽口唾沫,只得握紧了手中的刀。他试图将刚才威胁那一套再搬过来,把刀往自己脖子上试探着架了架。
这一架,就看出区别了。小奶狗不仅没阻止他,反而脸上都写满了愉悦,教他:“哥哥,不该从那个地方剥。来,我教你——”
寇冬:“……”
卧槽,这是个真变态!
好歹人家教父看见了这一幕,还知道拦一拦的!
这一来,寇冬手中所有的工具以及表演天分便毫无用处了。软硬不吃的恶魔轻而易举踢飞了他的刀,从身后抱紧了他,将獠牙顶在他喉咙上,溢出一声满足的、低低的呼噜,随即一个用力,刺破了他的皮肉。
从那獠牙上,慢慢滴入了恶魔的唾液。在这唾液的作用下,寇冬的思维一点点变得模糊,逐渐向下瘫软下去。
“不用怕,”恶魔含糊地低语,“不疼……”
指甲探入了裙摆,几乎要嵌入皮肤。
另一只手底下,就是那颗灼热跳着的心脏。只要恶魔稍微用力,便能彻底穿破他的胸膛。
这样的时候,寇冬却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他微微仰头,盯着如今尚有余晖的天空,知晓这怕便是自己看到的最后一眼了。
他没感觉到什么害怕,说真的,倒像是泡进了温热的水里,竟然连浑身都松懈下来。
就这样死在这人手里,也没什么不好。
他恍恍惚惚地转过这个念头,又用力掀了掀眼皮。他最后看到了一个人,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人。
是教父。
教父站在他们面前,低头看着这一幕。恶魔并不将他放在眼里,说到底,教父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倘若不是在召唤他时定下了契约,恶魔早便将寇冬直接吞吃入腹。
他连头也不曾抬,只用余光瞥了瞥,根本未放在心上。
教父阻拦不了,他心知肚明。
教父仍然站在原地,瞧着教子在恶魔的怀里头一点点痉挛起来。他还像是想要挣扎,却根本无力挣扎——他被裹在早已划的乱七八糟的婚纱里,纤细的小腿与胳膊上都满是树枝的划痕。
他曾那么努力想要逃脱。
教父的手终于战栗起来了。他一语未发,忽然间伸手,缓缓取下了自己的帽子。
这一幕,让原本不在意的恶魔也怔了。他停下吸食的动作,诧异地盯着这人,道:“你……”
教父没有回答。他卷起宽大的袍子,让阳光肆无忌惮照耀在他的皮肤上。